心裏揣著事兒,連吃飯的心思都頓時減少了一大半。出了市委大院,老胡還想去迎賓路那邊,找一家好一點的飯點,王清華說:“還是算了吧,隨便吃點麵。蘭書記那裏還等著呢。以後吧,以後請我吃飯有的是機會。就怕到時候恐怕你這個縣委書記不認我這個人啊。”
老胡就含沙射影說:“你就別損我了。連市委書記都把你當寶,我這個縣委書記算什麼呢。倒是你以後升官了,不要把你老哥哥忘了,我就燒高香了。”
王清華和蘭英的事情,老胡可以說是一清二楚。雖然王清華對蘭英已經不再有什麼奢想了,但是老胡卻不這麼認為。蘭英當時看上王清華的時候,王清華也僅僅是清水鎮武裝部部長,現在已經是鎮長了,比以前算是升了一級了。蘭英沒有理由拒絕王清華。更何況兩個人的感情在那兒擺著,就是蘭滄海想強行將兩個人拆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給我說實話,蘭書記找你有什麼事兒?”老胡說完,又緊跟著問了一句。
“不知道。”王清華冷冷地回答道。
“別蒙我了。你不是一貫愛揣測別人的心思嗎?剛才蘭書記給你說的時候,你難道就沒有揣測一番?對你來說,蘭書記也應該是老熟人了,你不可能猜不出他的心思吧。”老胡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王清華,
“小心車!”王清華拉了老胡一把,一輛車從兩個人麵前呼嘯而過。老胡光顧著說話了,也沒有看馬路,要不是王清華這一把,老胡現在估計就送醫院了。
“真是太不像話了!有個破車就耀武揚威,你以為你爸是梨剛啊。”老胡遠遠地看著那輛車損了一句。梨剛的事情在網絡上傳的很瘋,連老胡這種從不上網的老同誌都耳熟能詳了。不過老胡現在可沒有心思管什麼梨剛不梨剛的事情,剛過馬路就繼續對王清華道:“我估計蘭書記這次找你,八成是要說你去留的事情。你覺得呢?”
王清華本來不想再和老胡討論這個問題了。可是老胡既然一再追問,自己要是不說也太不給老胡麵子了。再說了,過段時間自己就是老胡手下的一個兵了,得罪了誰都不要緊,得罪了縣太爺可不鬧著玩的。把老胡惹急了,到了河灣縣,不給你溝水鎮分項目、撥款,讓你喝西北風。那樣的話,自己就真成了兩頭難做人了,下麵的人罵娘不幹活,上麵的人說你沒有工作能力。鄉鎮上的具體工作可不是查案子,而是搞經濟,經濟搞不上去,其他的一切都扯蛋。
“蘭書記可能也就是問問。上麵決定了的事情,他一個市委書記也鞭長莫及。再說了,他現在還一屁股屎擦不幹淨呢,那裏有心思管我的事兒。”王清華應付了一句,已經到了一家拉麵館的門口。
拉麵館馬上出來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可能是老板娘。長的人模狗樣的,打扮的也很時尚,穿著時下最流行的那種肉色套黑絲的保暖褲,兩條腿很勻稱,一直到屁股都包的緊緊的,上身是一件半大的風衣,裏麵穿著低領的保暖衣。不過畢竟年齡有些偏大了,衣服裏麵顯得鬆鬆垮垮的,脖頸上露出的肉若隱若現有了皺紋,臉上還塗了一層雪白的粉底,又噴了劣質的香水。王清華剛走一近,就感覺一股嗆人的味道直鑽鼻孔。
“兩位裏麵請!”老板娘笑臉相迎,不過剛一笑,臉上的厚厚的粉底就似乎要翹起來了,好像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危險。
王清華處於禮貌,對老板娘笑了笑,掀門簾進了屋子。
“兩大碗紅燒牛肉拉麵。”王清華對隨後跟進來的老板娘說道。
老胡已經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不是飯點,所以拉麵館裏的人顯得稀稀拉拉的。老胡左右看了看,感覺並沒有市委裏的人,就又對王清華道:“你說蘭書記還有一屁股屎擦不幹淨?蘭書記有什麼問題呢。重型機械廠的事情,蘭書記壓根就沒有參與。小王莊水庫潰壩的問題,現在已經落到了劉紅頭上,跟蘭書記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上麵既然這樣定下來,就肯定有他們這樣做的意圖。不過我估計跟蘭書記關係肯定不大。要是有關係,也是跟這位有關係。”
老胡說著,用食指在茶杯裏蘸了一些水,在桌子上寫下了一個“譚”字,隨即馬上用手擦拭掉,再次回頭在飯店內查看了一遍。
要是放在過去,老胡是絕對不會這麼謹慎的。現在是馬上要上任縣委書記了,說話自然顧忌就多了。要是這些話傳到某位領導的耳朵裏,也不鬧著玩的,說不定人家一不高興,說你政治原則性不強,或者說你工作能力不行,總之隨便給你扣個帽子,你這個縣委書記也就別再想了。
“你說的這個問題是禿子頭上的獅子,明擺的問題。如果不是因為譚……”王清華的話剛說一半,老胡馬上對王清華噓了一聲,示意王清華說話小聲點:“這是市委門口,這裏麵極有可能就有市委的人吃飯。你敢保證市委裏麵上班的人,都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