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啊,”譚明月一副輕鬆的口氣,“我想問你的事兒,開源路是不是有咱們中紀委的同誌住在那裏啊?”
開源路?王清華的思想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同時腦子也開始高速運轉:是譚明月已經知道了開源路的秘密,還是譚明月在詐自己呢?要是譚明月詐自己,怎麼會詐的這麼準,一下子就說到了開源路?
“啊,譚副省長,你好!”王清華打了個馬虎眼,“開源路的事情,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可能有吧。我聽羅委員好像說是中紀委還要派一批人來X市,具體情況你得問一下羅委員。”
王清華巧妙地避開了實質性的問題。因為無論如何是不能告訴譚明月自己和羅榮天調了一個營的兵力,準備對付他們。這樣的話,如果譚明月有問題,可能馬上就會開溜。
但就是王清華這麼兩句話,還是給譚明月傳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開源路的人是中紀委第二批過來的人,可能是武裝警察,也可能是特別部隊。收到這個訊息後,譚明月馬上給趙金明打了個電話,命令趙金明馬上撤離開源路。
幸虧王清華打了這個馬虎眼,如果王清華死不承認開源路的人就是中紀委的人,那一夜在X市可能就會演繹一場警察跟部隊的較量。勝敗如何?生死如何?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羅榮天後來知道這件事情後,也是長出一口氣。無論哪裏出了問題,起碼田福寬領的兵是無辜的,趙金明手下的警察也是無辜的,如果因為決策失誤,讓他們白白送了性命就太不值得了。那個小王莊那些冤死的人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當然這件事情之後,譚明月也基本可以確定,失蹤的劉紅極有可能是被中紀委的人帶到了開源路。而且開源路毫無疑問有重兵把守。
對於這個為自己奉獻了全部青春的女人,譚明月總是覺得對劉紅的虧欠很多,總想用什麼方式補償一下,盡量少讓這個小女人受到一點傷害。然而當譚明月知道劉紅被中紀委拘押之後,這種衝動在心裏反而更加強烈了。他希望自己能把這個女人從生死火線上救下來。畢竟劉紅受賄的數額不大,也就是九十萬。這個數額即便是判刑也在十年以內。如果再加上他譚明月的影響,劉紅可能不用判刑,問題就解決了。
同時譚明月隱隱感到,中紀委這次對X市的調查力度很大,並非做做樣子就能解決的。那幫持槍者到底是什麼人,又在譚明月腦海裏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然而小王莊的問題,又讓譚明月開始擔心了。如果不是王清華這小子,小王莊的案子也就算是了解了。想不到一個二十歲剛出頭的毛崽子竟然把X市搞的天翻地覆。譚明月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問題。
但是,如果不是譚明月、蘭滄海、李高矚等這些官員,心存私念,原則性不強,王清華怎麼也不可能鑽了空子,混到副市長的位置上的。
羅榮天和多少省部級國家幹部談過話,他記憶中的數字早已經模糊了,或許是十個八個,也有可能是三個五個,總之這個這個數字對羅榮天而言是個痛,甚至是一連串的痛。在羅榮天的內心裏是不願意和那些幹部談話的。因為每一次談話都會讓他心神不安,甚至迷亂狂躁。雖然大多數的結果都是讓自己虛驚一場,但畢竟那種滋味,那種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那些省部級幹部,讓自己心裏不時會產生隱隱的陣痛。特別是麵對那些膽怯,帶著幾分猥瑣的目光。他真的不願意承認,這就是國家培養多年的省部級幹部。
當王清華將譚明月推到羅榮天的麵前,讓羅榮天對譚明月進行誡勉談話的時候,羅榮天的心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一樣,緊張和不安,讓羅榮天感覺自己這個中紀委委員比譚明月還要難受,還要可悲。
所以談話的時間,羅榮天一推再推,一直沒有確定出來合適的時間,直到年關的時候,羅榮天才突然意識到,如果再不跟譚明月談話,譚明月馬上就可能要回省城開省委年終總結會了。而來年的情況究竟如何,現在還是個未知數。或許王大成書記從首都回來後,會對X市的人員做一個微妙的調整,用別人把譚明月換下來。到時候再要找譚明月談話恐怕又要走很多麻煩的程序了。
陰曆臘月二十八,陽曆東元124年元月31日,天氣晴朗,空氣中已經能夠略微感覺到一絲暖暖的春意,不過這種春意讓人感到的還是陰深深的涼氣。隻是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中,才會體會到,太陽已經開始回歸北回歸線了。
因為突審劉紅的事情,馬長河也陪著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從市委招待所到市委這段路上,馬長河走的很慢,幾乎是在漫不經心地溜達。剛吃過午飯,羅榮天就交給他一個艱巨的任務,讓他到市委把副省長譚明月請到市委招待所中紀委調查處的住處。羅榮天給馬長河傳遞了一個很明顯的訊號:叫譚明月過來談話。但是羅榮天又交代,不能讓譚明月感覺出找他談話。
這就讓馬長河為難了。這話讓自己怎麼說呢?明明是叫譚明月談話,又不能讓譚明月感覺到是找他談話。這不是為難人嗎。馬長河將頭發摸了又摸,始終沒有想出一個能讓自己滿意的措辭。
這時馬長河忽然想到了王清華。這些天在一起工作,一來二往,跟王清華混的也熟了。或許這位王大市長能有什麼好辦法也說不定。馬長河想把這個難題交給王清華,拿出手機馬上撥通了王清華的電話。
“喂,馬處啊。有何指教?”王清華在電話那頭問道。
“行了吧,我都快成不知道如何過河的雛馬了,你就別馬處、馬處的叫了。”馬長河在電話裏給王清華訴苦。
“什麼事兒能把我們馬處長難住啊。說吧,什麼事兒?是不是昨天晚上到迎賓路風流,被趙金明的人逮住了,現在蹲在局子裏等我救駕?哈哈哈”王清華調侃道。
“得、得、得……你怎麼三句話不離本行。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馬長河變著法損王清華,意思是說在迎賓路風流就是王清華的本行。這是首都人京片子的特點,罵人都不帶髒字。
馬長河說完,害怕王清華又用什麼詞兒對付自己,沒等王清華回話,急忙將自己為難的事情告訴了王清華。王清華的嘴馬長河是領教過的,根本不饒人,而且拐彎抹角罵人的本領並不比他馬長河差。
“這樣啊……”王清華略微思索了一下接著道:“你不妨換個角度看這個問題。你這個鍾點去市委,譚明月肯定還沒有來上班。你就在市委樓下麵等,等譚明月過來的時候,你假意過去跟他打招呼。這個時候,他比我們著急。他肯定會問一些羅委員的情況和調查的進展情況。你就趁機有意無意地告訴他羅委員想找他談談的意思。然後提醒他今天下午羅委員就有時間。這一樣以來,不用你請他,他自己就找羅委員去了。你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