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大海給羅榮天說關鳳鳴的時候,馬長河突然敲門進來說,裘學敏要見羅榮天。羅榮天急忙道:“快請他進來!”
裘學敏進來就一把將羅榮天抱了起來道:“老同學,好久不見啊。真想死你了!”裘學敏說著,淚水竟然在眼眶裏打轉。
程大海和馬長河愣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裘學敏一邊說,一邊拉了羅榮天的手,坐在沙發上:“老爺子最近身體還好嗎?”
羅榮天就哈哈笑了兩聲道:“我就知道你過來是問這個問題的。老爺子身體還行,就是最近天氣冷了,腿有點疼,不過也沒什麼大礙,你就放心好了。”羅榮天說著從身邊的公文包裏拿出一封信,交到裘學敏手中道:“這是老爺給你的親筆信,你看看吧。我們這次來X市調查小王莊的案子,老爺子做了專門的指示,要求我們既要做到秉公執法,又要我們盡量保護好幹部。老爺子這個要求,讓我為難了啊。”
羅榮天說著,靠在沙發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羅榮天和裘學敏是大學時代的同學。裘學敏的父親裘元博從國發委的位置上退下來後,一直住在首都。作為同窗好友,裘學敏托付羅榮天照顧自己的父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裘學敏拆看父親寫給自己的信的時候,羅榮天接著道:“另外,老爺子對你還有一個要求。要求你這位常務副市長,全力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對X市的情況不熟悉,特別是X市的幹部關係,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在這個方麵,我還請老同學能多多幫忙。”
裘元博的心中也無外乎一些教導之詞。裘學敏看完後,塞進自己的口袋玩笑道:“你現在是中紀委的常務委員,相當於省部級幹部,我一個小小的副市長能給你幫什麼忙呢?隻要你查不到我的頭上,我就燒高香了啊。”
X市的情況是很複雜。但是這種複雜,在裘學敏看來,也不過是一盤擺在桌子上的棋罷了。他在X市經營這麼多年,從譚明月到李高矚,所有的事情,對他而言都能用了如指掌這四個字來形容。
在裘學敏心中對父親的感情,除了人性中的愛之外,還有一種說不出來,也無法表達的恨。他之所以這麼多年一直呆在副市長的位置上不能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因為老爺子不但不提拔自己,還一直利用自己在河西省的威信和影響力壓著他。
裘學敏每次給老爺子提起此事的時候,老爺子都會用同樣的話給他說:你的能力和性格不適合做一把手。人常說知子莫如父,老爺子好像就把他看透了一樣。而正是這種老爺子這種看透了他的眼光,在他心中留下一個很大的結,以至於他一年都不願意去一次首都看看老爺子,即便是去了首都也是能不進家門就盡量不進家門。
就在羅榮天和裘學敏敘舊的時候,馬長河進來告訴羅榮天譚明月過來看望。這也是羅榮天預料之中的事情。不過讓羅榮天想不到的是譚明月一個副省級幹部會如此猴急。這不得不讓羅榮天懷疑譚明月此來的動機。
裘學敏看了一下馬長河,沉默了一下,很知趣地道:“榮天,你這裏這麼忙,我就不打擾了。”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譚明月和裘學敏的關係不是很明朗,根據羅榮天對裘學敏的了解,裘學敏跟譚明月不會有什麼關係。因為這兩個人本身是兩種不同的人。譚明月是那種鋒芒畢露,喜歡出風頭的人,做起事情也是雷厲風行,說幹就幹。而裘學敏正好相反,總是顯得很低調。但是這種低調並不代表裘學敏的手段就比譚明月的少。
羅榮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公務纏身,沒有辦法,今天就委屈你了。改天有時間了,我們好好聚聚。對了,把嫂子也帶上,我做東。在你們X市最好的酒店請你。”
裘學敏嗬嗬笑了笑朗聲道:“你這話就見外了,你來X市,我說什麼也應該盡一盡地主之誼,怎麼能讓你破費呢。說好了,改天八仙樓,我請。”裘學敏說著轉身離開,馬長河一直將裘學敏送到樓梯口,才返回來在隔壁的臨時會議室把譚明月請了過來。
譚明月和羅榮天雖然隻差一個行政級別,但畢竟羅榮天是中央下來的幹部,而且譚明月跟羅榮天並不是很熟悉,進來後就顯得有些拘謹。
“羅委員,你好!”譚明月很客氣地跟羅榮天握了握手,“你能來我們X市視察工作,是我們X市,也是我們河西省的榮幸。我代表省委省政府,代表省委王書記,歡迎你。希望你能對我們的工作多提寶貴意見。”
譚明月這句話算是投石問路,或許是一種心理作用,譚明月一直在堅持將中紀委對X市的調查說成是視察。即便是當著羅榮天的麵兒,譚明月還是堅持己見。這就說明在譚明月心裏,X市是沒有問題的,既然沒有問題就不需要調查,說出是視察更加準確。
“明月同誌,”羅榮天略微笑了一下,“我想程大海同誌在下午的見麵會上,已經把我們此行的目的講的很清楚了。根據中央的安排,我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調查小王莊水庫潰壩事件的。所以……你說的對你們的工作提出寶貴意見,我可實在是不敢當。再說了,在搞活經濟、改革發展方麵,你是行家裏手。我要是真給你們提出什麼意見,不成了班門弄斧了嗎。哈哈哈……”羅榮天說著爽朗的笑了起來。
羅榮天的話雖然說的很委婉,但是也很明確地再一次提醒了譚明月,小王莊的案子是非查不可。
兩個人說著話,原慕雲已將茶水親自送了上來,見羅榮天和譚明月在談話,就沒敢打擾,一直站在門外,直到羅榮天和譚明月的談話中斷,原慕雲才輕輕推開一道門縫,擠了進來,將茶水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幾上,又笑嘻嘻地倒了兩杯茶,分別放在羅榮天和譚明月的麵前,才退了出去。
這時馬長河正好從外麵進來,見原慕雲的一副奴才像,就不由捂嘴哧哧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