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仁義低頭沉默了大約五六分鍾的樣子,抬頭開了王清華一眼,道:“王部長,哦,不,現在早應該叫你王檢了。”
王清華笑了笑道:“這個不重要,你叫我什麼都可以。你想叫我什麼就叫我什麼。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叫我清華更親切一些。如果,今天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了。那以後我們就是一條戰線上的人了。不需要彼此分的那麼清楚。”
王清華害怕尉仁義突然變卦,說話的時候,盡量用緩和的語氣。尉仁義現在已經變的很冷靜了,他在王清華臉上看了一會,也許是在尋求一種信任。毫無疑問,尉仁義正在做一種抉擇,雖然這種抉擇跟正義沒有任何聯係,但畢竟是要他背主做竊。
“我還是叫你王部長吧。”尉仁義看了看王清華,又看了看後麵站在的幾位道,“其實我知道的事情並不多。說白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其實隻是一個小嘍嘍而已。我也不知道這個關係網到底能延伸到哪裏,根兒到底是誰。”
尉仁義說完,好像怕王清華不相信,又看著王清華加重了一下語氣道:“真的,我一句也沒有騙你。”
“那麼你的上線是誰?”王清華問道,“就是說,你對誰負責?”
“尉鎮長,尉尚才。”尉仁義道,“這個人你是認識的。在清水鎮,什麼事情我都聽他的安排。”
“我在清水鎮的時候,怎麼感覺你是馮龍的人呢?”王清華還是有些不相信尉仁義所說的話,“而且你處處夥同馮龍,跟蘭鎮長做對。這又是怎麼回事?”
“馮龍?”尉仁義愣了一下神,“馮龍是書記,我是辦公室主任,而且還兼任著財政所的所長。蘭英幹什麼事兒,都愛較真,扣算的太緊,我想撈點油水實在是太難了。自從她來了清水鎮之後,我幾乎連一點油水也沾不上了。而馮龍就好應付多了。因為馮龍自己也不幹淨,即便是我有點什麼事兒,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慢慢時間長了,我跟馮龍的關係也就越近了。因為我要靠馮龍來應付蘭英。所以,在大家的印象中,我是馮龍的人。但是……這隻是為了遮蓋我和尉尚才的關係罷了。”
真是陰險狡詐,表麵上在和人進行著大家習以為常的官場鬥,暗地裏又幹著傷天害理的勾當。如果不是尉仁義今天給王清華說,王清華估計永遠也不會想出這裏麵竟然還有這麼一層機關。
“你跟著尉尚才幹了多長時間了,尉尚才都指示你幹過什麼事情?”王清華問道。
“我跟著尉尚才已經有三年左右的時間了,具體就是上次換屆選舉的時候,那時蘭鎮長還沒有來,鎮長的位置就空著。尉尚才說他想當鎮長,而且說他已經跑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屆的鎮長就應該是他的。我當時很納悶,你也知道,他隻是一個副科級幹部,想當鎮長硬條件首先過不去。更何況他也過了提拔年齡了。”
“我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麼硬後台。他說,這個你就不用問了。以後你跟著我幹就是了,三年之後,也保證給你弄的鎮長幹幹。我一聽就有些心動了。你知道,我自己本身也沒什麼背景,能混到今天這個份上已經是很不錯了。但是如果能當上鎮長,那對我而言就是一個跨越式的進步了。我當時就說了一句狠話,給尉尚才說,隻要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保證不讓你失望。”
“這樣我就算跟著尉尚才了。可後來鎮長候選人下來的時候,卻不是尉尚才。我問尉尚才,這是怎麼回事?尉尚才隻是發狠,也不說話。我問的緊了,尉尚才才告訴我蘭英是蘭滄海書記的女兒。”
聽到這裏,王清華打斷了尉仁義的敘述道:“照這麼說,蘭英剛到清水鎮的時候,你們就知道蘭英是蘭書記的女兒?那你們為什麼還敢跟蘭英對著幹呢?你們就不怕蘭書記收拾你們兩個小鞋穿。蘭滄海可是X市市委書記,他在X市可是一言九鼎的,別說是收拾你們兩個鄉鎮幹部,就是收拾縣長縣委書記,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尉仁義道:“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我給尉尚才說,既然人家是蘭書記的女兒,咱們就算了。尉尚才聽了我的話,冷笑了兩聲說,別說是蘭滄海的女兒,就是閻王爺女兒,老子也要動動她。後來的事情,你就也知道一些了。我和尉尚才經常給蘭鎮長找一些麻煩。而從表麵上看,這些麻煩都是因為馮龍的原因。”
“你們可夠狠的!”老胡在一旁聽著,都忍不住說了一句。
尉仁義看了一眼老胡,沒有接老胡的話茬。
王清華繼續問:“那麼你們這樣整治蘭英,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尉仁義道:“其實我們整治蘭英並沒有什麼目的。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目的。一方麵尉尚才對蘭英擠了他鎮長的位置懷恨在心,而更重要的是,我們這樣做,是為了製造馮龍和蘭英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兩個鬥。你也知道,鄉鎮工作,一二把手如果有矛盾的話,工作就不好搞了。他們為了拉攏自己的勢力,就會有意無意地給下麵的人放權。這樣我們就有機會了。尉尚才表麵上跟了蘭英,而我表麵上跟了馮龍。這樣一來,我們兩頭都不落,都能在他們那裏得到我們想要的權利。再加上,平時給他們出出主意,清水鎮的工作基本就被我和尉尚才包圓了。其實說白了,就是清水鎮的實際權利已經掌握在了我和尉尚才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