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學敏不禁有些心煩意亂,不過即便是兒子不給他說其中的原委,裘學敏也不是傻子,也能猜出一些端倪,對老婆道:“你就別瞎攪和了,肯定是你那不成器的兒子理虧在先,要不然,好好的,人家為什麼不打別人,偏打他?”
即便如此,求學民還是覺得心頭窩火的要命,畢竟薑還是老的辣,開始問這次被打的全過程。
“當時除了打你的年輕人,還有什麼人在場?”
“還有……還有……”裘大公子想說蘭鎮長,看了一下父親慍怒的神色,又不敢說了,隻好喉嚨呃了一聲,把到嘴的話從新咽進肚子裏。
“還有什麼?”裘學敏等不及了,心中火氣逼迫著他吼了一嗓子。
“還有一個女的。”
“是不是你看人家姑娘長的漂亮,逗人家姑娘?”
逗這個詞用的實在太微妙了。本來就是調戲,但自己兒子調戲人家姑娘,當然不能說調戲了,頂多也就是逗著玩。
“沒有,我看她漂亮,多看了一眼,那兔崽子就打了我。還把錢少……也打了。”
“什麼錢少?”
“就是錢家老大。”
在X市,能稱當上錢家,又能和裘大公子混在一起的,除了錢坤的哥哥之外,恐怕沒有第二個了。
“那個女的是誰?”
“聽他們說……是清水鎮鎮長。”
“清水鎮鎮長,蘭英!”裘學敏一聽是清水鎮鎮長,馬上恢複了理智。因為他知道,清水鎮鎮長蘭英,是市委蘭書記女兒。這件事情還是他親自給安排的,自己也曾見過蘭書記的女兒。那簡直就是個人精,人長的風流漂亮不說,又是個極潑辣的角色。如果真是兒子惹上她,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找人打兒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打,也不至於打成這個樣子,更何況,昊天已經給她說了是我裘某人的兒子了,還要下這樣的狠手,擺明了是不把我這個副市長放在眼裏了。
裘學敏思來想去,心中已有計較,對兒子道:“這件事情,暫時就這樣了。你不要再給任何人提起此事。”說完,點了一支煙,猛抽了兩口,將煙蒂在煙灰缸中使勁蹂滅,接著對兒子道:“我說你,你要眼睛幹什麼用的?也不看看是誰,你就隨便逗人家。我看你挨打也是活該!”
裘媽媽王鳳仙,馬上意識到,裘學敏的話裏有話,急忙問道:“打昊兒的是誰?”
裘學敏沉吟了一下道:“蘭書記的女兒。”
王鳳仙一下子也愣住了。在X市無論是誰都能得罪,裘學敏都不怕和他硬碰硬,但如果是蘭書記就是另一回事了。
蘭書記這個人很陰騭,似乎掌握了他很多東西,但是從來不給他說什麼,見麵了也隻是笑笑,而且從來沒有找過他裘學敏的麻煩,更沒有給過他難堪。他在X市負責的城建、經貿等工作,也一向能得到市委方麵的支持。
更關鍵的是,自己對這個蘭老頭幾乎是一無所知,在他的印象中,這個蘭老頭幾乎是一個純粹的黨幹部,沒有絲毫的違法亂紀的行為,連每天上下班都是騎一輛半新的自行車。
而自己在X市的房產、商鋪、股份可以說多的不計其數。這些東西有些就是明白的,隻是大家都不說而已。但是一旦動起真格的,蘭老頭再把這些翻出來,隨便一搗騰,自己馬上就會身敗名裂,甚至鋃鐺入獄,走上斷頭台都有可能。
蘭老頭又不同於李高矚。李高矚初來乍到,根基尚淺,就算把他綁架了,甚至殺了,隻要處置得當,也不會出什麼亂子。但是蘭老頭在X市已經經營多年,表麵上看好像不大管事,其實越是這種不管事的無為辦法,身邊籠絡的人可能就越多。一旦動起手來,鹿死誰手,真的難以預料。
裘學敏深思一會,感覺這口氣還是咽了為好。但心中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別扭。他知道,那是一口惡氣,是一口自己不好發泄的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