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悔極枉聚鐵(2 / 3)

“懂不懂規矩,嗯?不拜老大交份子,就想在這兒混?”一個手下不等疤麵漢子發話,已一腳踹倒了哮天犬,惡狠狠地罵了起來。哮天犬跌倒在地,硬著頭皮分辯:“不是,我隻是借宿……”那手下又是一腳踹下,“借什麼宿?奶奶地,城南的破廟廢屋全是我們老大的地盤,留在這兒,就要入夥!”哮天犬捂住腹,還想分辯,卻已痛得說不出話了。

疤麵漢子一擺手,示意手下先停下來。他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哮天犬,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楊戩。三聖母想起當日二哥所受的折辱,惶急地擋在哥哥身前。所幸疤麵漢子已將目光移向了哮天犬,得意地一笑,道:“小子,我看你頗順眼的,以後就跟著我混了罷!討飯三年,換個皇帝也不幹。”

哮天犬掙紮著起身,叫道:“不,我不是乞丐,我不能討飯,我……我……”主人的身份,如果淪落成乞丐,主人醒了後,怎麼受得了?豈不成了三界中天大的笑話了!

疤麵漢子臉色沉了下去,冷哼著:“給臉不要,不識好歹!”正要示意繼續動手,卻見哮天犬眼角餘光不停地看向楊戩,不禁好奇,又問,“這個活死人是誰?”

哮天犬大驚,擋在楊戩身前,顫聲道:“不,我主人傷得很重,你,你,你要打就打我吧!”

疤麵漢子呸了一聲,道:“老子要教訓誰,輪得到你小子管麼!”飛起一腳,將哮天犬踢開,又一腳掃在楊戩肩上,無所依憑的身子軟綿綿地滑倒在地。

“不要,不要打我主人……”哮天犬想撲過去,卻被人七手八腳地按住。疤麵漢子冷笑:“主人?在我的地盤上,我就是主人!”一揚頷,幾個乞丐會意,四下找尋,遞過幾根粗大的荊條。

疤麵漢子在空中虛擊一下,目視著哮天犬,問道:“你真不願入夥?”哮天犬咬著牙不答,等著他動手鞭打。疤麵漢子卻又是一聲冷笑,反手重重抽在楊戩身上,荊條又韌又硬,剜開衣衫,留下深深的血痕。三聖母失聲驚呼,疤麵漢子意猶未足,將荊條擲給手下,“給我狠狠地打這個廢人,打到那小子同意入夥入止!”

五六個惡丐一湧而上,荊條拳腳,雨點般落下。楊戩毫無知覺,血順著嘴角湧出,傷口崩裂開來,身子翻滾在地上,染出一地的血紅。三聖母失聲驚呼,這些,隻是皮肉之傷吧,可是重傷待斃的身體,還能經受多少這樣的皮肉之傷!

哮天犬拚命掙紮,要過去,卻哪裏掙得開?疤麵漢子一付心滿意足的樣子,擺擺手,示意先停了毆打,問哮天犬:“你想好了沒有?”一腳踏上楊戩手腕,用力下踩,腕骨咯咯作響。哮天犬痛哭出聲,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你鬆開,鬆開!”

縮在一邊的老乞丐也看不下去了,壯著膽子過來,作揖勸道:“老大,這人快沒氣了……才來的不懂事,小的以後負責教他們,按時交足份子。莫要再打了,真出了人命,還得給他們挖坑下葬……”

他幫著央了半晌,又湊錢幫哮天犬預交上份子,疤麵漢子才得意狂笑,帶著眾惡丐離開了破廟。哮天犬搶過去扶起楊戩,摸了摸腕骨,還好,未斷,隻是紅腫燙熱。

撣去灰塵,擦洗血跡,哮天犬咬著牙,忙碌地料理著主人的新傷舊創,好讓自己無暇無想以後的日子。

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此後的每一天,都是無休無止的折磨。楊戩傷勢反復不定,哮天犬不敢離開他太久,外出乞討一會,便喘著氣奔回來,見主人無恙,才又提心吊膽地離開。

康老大緊緊握住拳,隻覺胸中悶得要炸裂了一般。哮天犬的擔憂神色,和後來灌藥失憶時絕望的目光混合在一起。那是他做下的好事,隻以為是好意,卻奪走了二爺最後的安慰……

沒有哮天犬在身邊,二爺此後的日子,該有多寂寞,沉香家的仆人,又能象哮天犬那般了解二爺的喜怒哀樂,盡心盡意地照顧好二爺嗎?康老大不敢再想下去,反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

嫦娥臉色蒼白,想哭,卻沒氣力哭出聲。惡丐頭兒來了又去,每次都有新的折辱加到他身上。幸好,幸好他沒醒,幸好他沒醒……她不住地默念,卻在看到四公主死灰般的麵色時心猛地抽緊。是了,他醒了,不但醒了,還看見了她們。

這些事,楊戩都不知道,加諸於身上的拳腳荊條,他也毫無所覺。沉香把過脈,知道傷得雖重,但被木公法力護著,性命是無礙的,隻是淤血未散,人一時醒不了。可慮的是,哮天犬從未乞討過,又來回奔跑著照顧主人,哪能乞到多少錢財?時不時讓潑皮張派來的人一頓嗬斥,厲害起來少不了拳打腳踢,看準了哮天犬不怕自己挨打,隻怕主人受傷,竟全是往楊戩身上招呼。再這樣下去,怕是打也打死了。

看哮天犬匆匆奔來望一眼,又飛跑出去,三聖母愣愣地坐在地上,目光不自覺地又落在哥哥身上。衣服早被哮天犬偷來幹凈的換了,不復昆侖山時的血汙,但新的血漬,又從內衣慢慢滲了出來。

晚上,哮天犬愁眉不展地回來,他又沒討到多少錢,萬一那些人再來,拿主人出氣怎麼辦?

怕什麼,來什麼,潑皮張的手下果真是來了,哮天犬閉上眼顫抖著,他被他們拉開,無力掙紮,更不敢看主人在他們腳下無意識地翻滾、嘔血……

三聖母也閉上眼,痙攣的雙手將衣角揉得不成樣。習慣了就好,那老乞丐說習慣了就好,可就是僅僅看著,她也無法習慣。哪一天?丁香是哪一天成婚?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快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