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傀儡蟲,伸指劃符,默誦法咒,又在這處暗格邊布下了一個殺傷力頗大的陣法。龍八忍不住問道:“他這是要做什麼?姐姐?”龍四搖了搖頭,她身在鼎中不便外出,自然難知詳情。
陣法布完,楊戩退了一步,低喝一聲,淩空一掌,便向陣法重重地劈了過去。
三聖母驚呼道:“二哥,你做什麼?”話音未落,陣法已被觸動,迸出無數青蓮大小的光華,疾火流星般地四下亂撞,驚天動地的大響聲裏,整個仙庫轟然倒塌。
楊戩散去了護身法力,任由幾團光華撞到自己身上,一聲悶哼,他已震跌出去,被砸落的碎磚斷瓦埋在當場。
沉香急叫:“舅舅!”旋即想起:“是他自己設的陣,這般舉動,必有其他的用意。”果然,仙庫倒塌,動靜巨大,附近天將被盡數驚動,就聽得雜亂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正匆忙地趕了過來,不一會兒,已將一地的斷垣殘壁圍了個水泄不通。
為首的一名天將正欲喝問情況,地下的磚石驀然激射如雨,一片慘叫聲裏,靠近的天將非死即傷。亂磚堆裏一條人影翻身躍起,更不答話,身如流星,在人群裏疾穿過去,掌拍指戳,攔住他去路的兵將無不應聲而倒。
“文天君,是四大天君之一的感應靈通天君!”
紅氅白發,加上近日頻頻來神殿選取膳鴨,看守神殿的眾天將已對這外貌熟悉無比。見他衣袍帶血,臉色獰猙,出手狠毒之至,人人心膽俱裂。為首的將領大叫:“文天君,暗勘罪臣府邸,殺傷天兵天將,罪在不赦,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卻連自己都不敢上前交戰,眼睜睜看著“文天君”突出重圍,如入無人之境般地駕雲離開。
楊戩衣袍淩落,芙蓉冠也散了一半,狼狽不堪,直往兜率宮而去,半盞熱茶工夫,已直達三十三層離恨天上,宮前的道童見他灰頭土麵,神色萎頓,都大吃一驚,叫道:“天君大人……”
楊戩急急搖手,喘息道:“道……道……道祖……何……在……”一口血噴將出來,險險便栽倒在地,兩名道童更是嚇了一跳,一人扶住了他,另一人便要匆匆進去通報,楊戩伸手阻住,低聲叮囑道:“稟報……道祖他……他老人家……弟子……幸不辱命……”
扶了這冒牌天君進入大殿,先進去的道童神色緊張地從裏屋丹房出來,道:“天君大人,祖師爺爺賜下了靈藥,著您服下後即刻去丹房見他!”奉上了一顆碧綠的仙丹。楊戩接過服下,將入口時手掌一翻,神不知鬼不覺地收進了衣袖裏。
道童送他入了丹房,躬身退下,老君垂裳而坐,手拈拂塵,看著明滅不定的爐火,許久才往椅上一指,淡然道:“你身上有傷,先坐下,事情都辦妥了嗎?”
楊戩答道:“是,托道祖鴻福。”老君嗯了一聲,掃了他一眼,突然道:“方才老道賜你的靈藥,你何以並不服用?”不待他答,又道,“你小心慎密,很好很好。”楊戩不知他用意,含混應道:“弟子不敢。”鼻中隱約嗅到一陣香氣,頓時明白過來,暗自一凜,出了一身冷汗。
老君道:“我丹房裏燒的木柴,是黑木林裏的紫檀木,想不到你連這等小事都留心得到,總算沒白跟在我身邊這麼些年——你不必再行遮掩了,不錯,老道賜的藥與紫檀木的香氣一合,便是三界中一等一的毒物。你既沒有服下,那便算了,但就算服下,難道我真的會將你害死?”
見老君神色如常,目光卻捉摸不定,楊戩落座後佯作惶恐,嚅囁著不敢出聲。他多年來對兜率倍加留意,文天君是老君的得意門人,自然極為熟悉,學將起來,分毫破綻不露。隻是老君突然要殺人滅口,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微一思忖,心知兜率耳目眾多,神殿仙庫被毀之事定是已傳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