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芙明白,厲蕾舍不得生她養她的親娘,其孝心可嘉,至於冷梅,原也是自小嗬護她長大的知心姐姐,卻因為尚未結婚,終是有些不方便,那麼,剩下的自然就是自己了。
可秦雅芙因為太了解厲蕾的情況,自是越想心頭越發地1沉重,不知道那個深陷牢獄之中的男人有沒有感覺到他妻子此刻正在承受的疼痛?也不知道他要到何時才能出來,與妻兒團聚?
因為是陳年積案,辦理起來並不痛快,也因著遲遲沒有結果,所以,厲蕾除了上次鄭好不知道動用了什麼關係,安排的跟錢友的見麵之外,卻是再沒得機會見到錢友。
“芙姐,芙姐,”陣痛的間隙,厲蕾哽咽著,邊用麵巾紙擤著鼻涕,邊淚眼婆娑地說道,“生孩子怎麼這麼疼啊?早知道,我就不應該要……”
“傻妹妹,都到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後悔?”秦雅芙苦笑,抬手幫厲蕾把被汗水粘在額頭上的頭發掖到耳後,柔聲道,“都有這麼一階段的,挺挺就過去了。”
“太難了,嗚嗚……友叔不是人,是大混蛋,沒有他,我就不用要孩子了,有了他,為什麼卻不能陪著我啊!”厲蕾精心隱瞞的心事終於扛不住了,她哭著,大聲吐露心裏話。
“是啊,都是他的錯,他不來,咱們就自己努力,偏要生出來給他看看,咱們可是頂半邊天的女中豪傑,沒他在,咱們生出來的孩子才更堅強勇敢呢,是不是?”秦雅芙緊著哄厲蕾。
“他混蛋,他原本說好了等我生產的時候,讓我咬著他的手的,他的手粗大有力,不管我怎麼咬,他都不感覺到疼的,他怎麼還不來?啊,疼……”
厲蕾斷斷續續地抱怨著,哭得肝腸寸斷,疼是真疼,可秦雅芙自然明白,她又何止身體上的疼痛呢?內心的淒苦無依才最是難受。
平日裏,被真正疼愛她的親人朋友關照著,她心裏有苦,也委實開不了口,好像也隻有在這麼個時候,才可以隨意發泄吧。
“雅芙,你去外麵給她弄點兒糖水來,疼這麼久了,老是生不出來,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吃東西又總吐,隻能試著補充下糖水了。”陳潔交代道。
“好。”秦雅芙點頭,輕輕搖了搖手,跟厲蕾說,“我去去就來。”
“芙姐!”厲蕾淚眼婆娑地躺在產床上望著秦雅芙不大情願地鬆了手,低低的聲音道,“你快點兒回來!”
“一定!”秦雅芙鄭重其事地答應著,急忙走向外麵。
秦雅芙幾步來到產房門口,卻在迎麵遇到個身形高大,全副武裝的“護士”往裏麵走來。
“咦?”秦雅芙愣了下,出於直覺,怎麼感覺這人的形體動作不像是個女人呢?要知道,這裏可是產房啊,她的思想可接受不了隨便哪個男人進出產房的情況發生。
“你……”
“噓!”看到秦雅芙麵露疑惑,“護士”急忙將粗大的右手食指放到口罩外麵,做出噤聲的動作,雙眼瞪得很大,裏麵的緊張一覽無餘。
“你……你,怎麼會?”秦雅芙被這雙眼睛驚到,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麵前的男人,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反而愈加慌亂起來。
她快速回頭看了眼,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哆嗦著,嘴裏低低的聲音道,“你,你是怎麼出來的?不想好了嗎?她,她那麼辛苦,你可不能犯錯誤啊……”
“哢”產房門被打開,外麵閃進來個更加熟悉的身影。
是林子航。
“咱們出去吧!”林子航拉過秦雅芙就往外麵走。
看到林子航,秦雅芙的心下稍安,既然他讓她出去,她也就沒了追究的想法,朝“護士”點點頭,轉身離開。
“怎麼回事?”秦雅芙跟著林子航關好產房門,剛剛跨進待產室裏,立刻問道。
“好事啊!”林子航星眸含笑,滿臉的得意之色。
“怎麼個好事?你為他取保候審了!”秦雅芙的腦袋再不靈光,多少也想明白一些,卻還是忍不住問道,“法律有妻子生產,丈夫可以取保候審的規定嗎?”
“說不好。”林子航淡定地搖搖頭。
“啊?那他……”
“別吵,咱們出去說。”林子航看到秦雅芙緩不過來神的表情,苦笑著,趕緊拉著她走出了待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