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吧倔就蔫吧倔吧,反正當秦雅芙鐵了心的時候,別說一個稱謂,就算是實在拿她沒辦法的警察們,威逼利誘那一套全部用上,她不是照樣咬緊牙關,不曾開口說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嗎?
想到這裏,秦雅芙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心中其實是頗為無奈的,現在想想,如果不是因為當時的自己太過倔強,太重視一句承諾的話,或許,小姑姑的苦難未必會持續這麼多年吧?
明明小時候的秦雅芙是一片為小姑姑好的心思,可在慢慢長大後,她才明白,那個想法弊大於利。
還是那句老話,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一念之間的決定,導致了後麵千差萬別的後果,這個賬是算不清的。
當年的秦奶奶在秦雅芙身上問不出結果的時候,就會歎息,說女孩子這麼倔有什麼好處?
說這話時,秦奶奶緊繃著的臉上,就現出一絲憐憫,外加更多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小秦雅芙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以為奶奶是在怪她的“不懂事,不明辨是非”,直到多年後的今天,她才隱約領悟到做為母親,奶奶的心裏應該有著哀其不幸,恨其不爭的愁苦情結吧,再怎麼說,秦素梅也是她十月懷胎,辛苦養育大的女兒,若說不心疼,應該是不可能的。
即使事實真如三姨所講,秦家爺爺奶奶受到過言語上的威脅,外加“殺人凶手”罪名的影響,令他們失望至極,不肯再理會女兒的生死,可終究血濃於水。
秦雅芙清晰記得,在秦奶奶離世的最後一刻,她都沒能閉上眼睛。
這份遺憾,在秦奶奶身上已經留下,再沒有彌補的機會了,那麼,活著的人呢?
生死未卜的徐爺爺,還有再這麼含糊下去,馬上也要被擊垮的徐奶奶……
秦雅芙越想越不安,忽地坐起來,動手給林子航發了條短信,要求他把自己想說的話通過郵箱發給“木美”。
很快,林子航的電話打了過來,可秦雅芙卻不想接,徑直掛斷了。
林子航再次撥來,秦雅芙依然掛斷。
如此往複三遍,林子航看明白了秦雅芙的心意,稍稍停頓了幾分鍾後,他發來一條短信,就隻是簡單的四個字了:“發出去了。”
秦雅芙看完短信內容,長長籲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躺下來,閉上了眼睛,據她推測,小姑姑是不會回話的。
果然,這一晚上手機都很肅靜,包括林子航,也沒再打來電話,當然,他不打電話,不光意味著“木美”沒有回話,其中更多的倒是他心疼妻子,不肯再打擾她的想法了。
第二天早上,秦雅芙看到早起的婆婆心情愉快,一派輕鬆的模樣,不敢再耽擱,趁著靜姐在廚房忙碌時,把她請到臥室裏,坦白了徐爺爺生病的事情。
林母聽了,神情凝重,愣怔半晌,才開口道:“既然如此,讓小靜留下幫你,我得過去看看。”
“媽,”秦雅芙叫了聲,隨後紅了眼圈兒,“我和孩子是拖累,不能跟著一起過去,隻希望你們都太太平平的……”
“知道,沒事的!”林母舒展開眉頭,勉強笑笑,“傻孩子,以後別說拖累不拖累的話,一個家裏,若是沒有小孩子,沒有下一代,還有什麼樂趣?
包括兩位老人不辭辛勞地奔波,不也是為了孩子嘛,多年的夙願,換做是誰,都一樣不願意成空的。”
說到後來,林母難免黯然了神色,誰都明白,怎麼折騰無所謂,但把兩位老人給折騰出毛病來,代價可未免有些不值了。
這個徐威,還真是個要人命的混小子!
“媽,”秦雅芙再次叫了聲,眼神閃爍,欲說還休,咬著嘴唇,掙紮半天,才道,“也許,小叔叔真的是有難言之隱呢,您過去後,好好安撫徐爺爺和徐奶奶,讓他們心裏有個準備……”
秦雅芙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有些話,她還是沒辦法直接對毫不知情的婆婆說出口 。
“嗯,我明白,既然他這麼多年都不肯跟家裏聯係,自然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林母點點頭,再次表現得雲淡風輕,一臉的理解,想想也是,試問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誰願意隱姓埋名,拋舍下親生父母,也要堅持逃亡到底呢?
即使林母不知道徐威和秦素梅還背負著人命官司,可從常理推斷,自也明白其中的不尋常之處。
秦雅芙扯了扯嘴角,笑得不大自然,暗暗祈禱自己昨晚一時情急,想到的話,或多或少地,能夠發揮一點點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