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在我十歲那年跟我爸離婚,之後就走得遠遠的,再也沒出現過,我一直都很恨她,這世上哪個當媽的像她那麼狠的心,說走就走了,根本就不顧念她的親生骨肉?
可是後來,我發現連我奶奶都不恨我媽,她還總勸我,說我媽是不得已的。”包子璿眼露淒楚,撲麵而來的冷風吹到單薄的身上,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咱們到外麵的美食城裏坐會兒吧。”秦雅芙心有不安,話說到這裏,包子璿如鯁在喉,不讓她傾訴出來,似乎太過殘忍,她做不到無動於衷。
“嗯,要不,去我家待會兒吧?你也知道,我家裏隻有我一個人。”包子璿的確是心裏難受,無意識地揮舞著手裏的糖葫蘆,想說,又怕秦雅芙懶得聽的樣子。
“好吧!”秦雅芙沉吟片刻,終是答應下來,家中兒女,有婆婆和靜姐幫忙照看,她今天出來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倒不如陪包子璿說說話,將心比心,這孩子的際遇委實夠可憐的。
來到包子璿家裏,這裏的條件的確跟秦雅芙之前的猜測差不多,小兩室的房子,估計麵積不超過六十平米,屋內陳設簡單、陳舊。
客廳裏一套舊組合家具,電視櫃位置擺放著一台老式舊電視機,沙發也像很多年前,手工打造的樣式,地麵亦是沒經過裝修的水泥地麵,牆也多年沒有刮過白的樣子,不過,保持得倒還很幹淨。
秦雅芙默默坐到沙發上,抬頭看見對麵牆上掛著個玻璃的相框,裏麵鑲著很多張照片,其中正中間,最大的一張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抱著個五、六歲孩子的照片。
“她就是我媽媽。”包子璿順著秦雅芙的目光,發現她在看照片,毫不隱瞞地解釋道。
“哦,你媽媽真漂亮!”秦雅芙點點頭,不由自主地說出心裏話,這也怨不得她,因為事實很明顯,包子璿的相貌遺傳她媽媽的的確不多,倒是跟旁邊照片上的一個年輕男人頗為相像。
“是啊,我小時候一直不明白,這麼漂亮的媽媽為什麼總是跟又醜,又窩囊的爸爸吵架,有時候,她還會挨打,我奶奶怎麼都攔不住,就氣得坐在沙發上歎氣,說‘作孽呀’。
那時候,我不懂,可是我知道我媽很愛我,我家沒錢,她給人家打零工賺點兒錢,都給我買好吃的了,我爸爸不著調幹活兒,根本養不起我們一家四口,還嫌我媽亂花錢,他好像也討厭我媽出去工作,說她會亂勾引男人……”
秦雅芙聽得暗暗歎氣,都說家庭環境影響孩子的身心健康,她原本對包子璿的父親就沒有好感,當時也隻以為是不負責任而已,可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個人渣,難怪她媽會跟他離婚了。
“後來,就有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找到我們家裏,那段時間,家裏非常肅靜,我爸不再跟我媽吵架,每天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抽夠了,就蹲在陽台,抱著頭嗚嗚咽咽地哭,這麼折騰了幾天之後,我媽就跟那個男人走了。
那天的天灰蒙蒙的,我放學回到家裏,剛打開門,就聽到奶奶罵我爸,什麼豬狗不如,財迷心竅什麼的,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直接往裏走,就撞見我爸手裏拎著個我小時候用過的書包,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繞過我就跑了出去。”
說到這裏,包子璿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兒,她用力吸了吸氣。
秦雅芙忙從包裏取出一包麵巾紙遞給她。
“謝謝雅芙姐!”包子璿接過麵巾紙包,從裏麵抽出一張,將剩下的遞還給秦雅芙。
“你用吧,我這裏還有。”秦雅芙擺擺手,沒有接。
包子璿想了想,也就收回了手,再次道了謝,用紙擦擦眼睛,再一開口,嗓音已經沙啞了。
“我……我沒想到,她連最後一麵都沒跟我見上就走了……”
“不哭,她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秦雅芙握住包子璿的手,柔聲安慰道。
“你說對了,當時我問我奶奶,我媽去了哪裏,她隻是搖頭,把我抱進懷裏哭著說,走了好,走了好,受了這麼多年的罪,也該去享享清福了,隻是可憐了我……
我感到莫名其妙,可是心裏酸得厲害,也跟著哭了一場,之後,才看見奶奶床上的枕頭邊放著一摞一百元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