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還帶著溫熱氣息,尤其是蘭家剛剛辦完喜事,秦家因為兩家離得近,在蘭家地盤擁擠,安置不下那麼多的親戚時,也幫忙招待了些賓客,所以到了晚上,秦母還在屋裏屋外地收拾著。
就是在這個時候,秦母聽到隔壁院子裏,傳來唐曉蓮絮絮低語著自己的傷心事,中間偶爾加入的稱呼,讓她知道,唐曉蓮應該是在跟自己母親通電話。
不得不說,唐曉蓮的母親應該是個很善良的人,秦母隻是在忙碌中聽到幾句,再結合婚禮上蘭母不太對勁的眼神,和對往事的認知,她倒也大體明白了事情的經過,聽唐曉蓮從最初的辯駁,到後來軟軟的承諾上就知道,唐母應該是一味規勸女兒,怎麼孝順、隱忍的,並沒有偏向女兒,攛掇女兒跟婆婆對著幹的意思。
電話很快就掛斷了,之後就沒了動靜,估計唐曉蓮回到屋子,給婆婆道歉去了。
等到第二天,秦母遇到雙雙進出的新人,蘭海軍溫文爾雅,唐曉蓮笑語嫣然,怎麼看都很合拍,及至下午蘭母過來送還自秦家借去的餐具時,也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這讓秦母都忍不住懷疑昨晚聽到的電話哭訴,純粹是自己跟著蘭家操勞後產生的錯覺。
而且從那以後,秦母也再沒聽到過他們一家三口人之間的任何爭執聲音,隻是偶爾從蘭母陰晴不定的臉上猜出一星半點的端倪來。
秦母特意跟女兒說起這些,當然不是為了閑扯八卦,她隻希望通過身邊的事例提醒女兒,同樣是媳婦,獲得的待遇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了。
秦雅芙細思自己在婆婆身邊這些年,幾乎沒受過半分委屈,包括最初剛進入林家時的不適感,都絕非林母有意造成的,更遑論現在眾人一心討好她的模樣呢,想想這些對比,或許還真是葉青曾經氣不公的:同人不同命吧?
不過,也不能簡單歸罪於宿命之類的說法,其實更應該說明是個人有個人的福氣,一切都在於當事人怎麼想,怎麼做。
所謂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那麼,不管經曆多少磨難,總還是走得過去,至於什麼對的時間錯的人,錯的時間對的人之流,也別說緣分不濟,如果想要繼續下去,就一定有辦法,否則,便真的是繞來繞去一場空的悲哀了。
“給我看看這鏈子!”林子航發覺秦雅芙捧著首飾盒發呆,便一把奪過去,從裏麵取出項鏈,拿到手裏仔細觀察了半天,滿心歡喜,笑嘻嘻地朝母親道謝,“媽,我最近正愁送雅芙點兒什麼呢,我發現,原來最懂她的人還是媽,一看這樣式就符合她的風格。”
“你少甜言蜜語了,那是因為雅芙的性子柔和,又不挑剔,不像你……”
“對,說起來,還得回到原話題,媽,我的生日禮物呢?”林子航打斷母親的話,繼續索要他的禮物。
秦雅芙跟著吃吃笑,到底是母親心疼兒子,在林母眼裏,兒子脾氣大,嘴巴刁,做什麼,吃什麼都挑剔得厲害,委實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
可林母不知道,林子航到了秦雅芙的身邊,就變成事事主動依從於她心意的狀態,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還真有那麼點兒道理,隻是如果婆婆和媳婦直接能夠相互容忍、關照,豈不是讓男人同時得到兩個女人的愛了嗎?
那些處理不好婆媳關係的女人,和夾在中間的男人,如果肯在自身好好反省,相互理解,多替對方著想,是不是更容易從中獲得快樂呢?
當然,這一切都是秦雅芙的臆想,母親說的對,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己不是當事人,參不透人家的苦楚究竟來自何方,唯有管好自己,珍惜身邊的人,才是最切實可行的。
秦雅芙在婆婆絮叨叨地教育兒子,給了他生命還不知足的訓斥中,卻看到她拿出另一個稍大的深藍色盒子,裏麵是林母珍藏多年的一枚印章,據說是唐代一位名人的私章,秦雅芙不了解這些古物,隻是看林子航如獲至寶,直吵吵自己惦記了三十多年,母親才舍得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