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到你們了吧?其實沒什麼事,我爸得了白內障,之前我在外地工作,他不肯告訴我,也怪我,回家的次數少,就沒發現,直到年前回來才知道鬧得挺厲害,所以,我打算過幾天回去上班時,就帶他去把手術做了,做完就好了,隻是,他現在看人吃力些罷了。”
“那個手術沒什麼風險吧?”秦雅芙一聽做手術就心有餘悸,不管手術大小,都是很怕人的。
“沒什麼危險,不用擔心!”葉博說得很輕鬆,他也是怕給父親造成心裏負擔吧。
“危不危險倒是沒事,就是還得花錢,犯不上呀!”葉父歎了口氣,“像我這樣的人,多活這些年也夠本了,要是能直接去找她們母女就好了!”
“叔叔說的哪裏話?葉博已經能夠養家糊口了,您以後的好日子多著呢!”秦雅芙說完這句安慰話,心裏卻是難受的,如果葉青活到現在,看到弟弟成才,應該欣慰不少吧,隻是可惜……
“你是小青的同事?”葉父自艾自怨之後,才想起兒子剛剛說過的話,神情越發熱絡起來,“我記得那天醫院裏的三個人,真是的,就是這眼睛暫時看不清,沒能及時認出你們來,快坐,小博,快倒茶啊!”
“知道了,爸!”葉博很爽快地答著話,其實他的手裏已經拿起了茶壺。
“你叫什麼名字?”葉父的臉朝著秦雅芙的方向,努力打量著她 。
“秦雅芙。”秦雅芙答道,心中暗想如果換作是一般人家的話,沒準兒做父親的都聽女兒說起過同事的名字,可惜,葉青跟父親的關係那麼糟糕……
“你就是秦雅芙!”葉父好像深受震憾,無神的眼睛快速眨了眨,喃喃低語著,“秦雅芙……秦雅芙……唉……”
“怎麼?葉姐跟您提起過我?”秦雅芙很意外,卻難免惶恐,她雖然可憐葉青,也心甘情願地供其弟弟上學,可是從心底裏對葉青還是無法釋懷的,她們之間的恩怨、是非、對錯委實說不清楚。
雖說秦雅芙跟林子航因為葉青的惡意挑撥,曾經傷得體無完膚,可好歹他們終有和好如初的一天,就連蘭海軍都已經成家、即將做父親了,當年糾結的三個人當中,最可憐的就屬葉青,這讓秦雅芙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自作孽不可活”的話來總結葉青短暫的一生。
“沒有,她從不在我們麵前提工作上的事情,她是個要強的苦孩子,我對不起她呀……”葉父悲苦地搖了搖頭,哽咽著,卻還是拉回話題,“我是在收拾她的遺物時,在她的日記裏,看到她提過你的名字,唉……”
又是一聲長歎,聽得秦雅芙的心顫顫的,盡管當年她沒有過錯,可為什麼心裏還是這麼難受?她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幫助葉博,是出於一份善念,可是又不可否認,她是心虛的,退一萬步講,如果葉青這一生不與自己相識,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年輕就去世呢?如果蘭海軍對自己沒有執念,又或者葉青對蘭海軍不曾心存幻想的話……
當然,還是那句老話:人生是沒有如果可言的, 再多的假設也換不回一條人命……
“爸,我姐真的有日記留下來啊?可當時我問你,你不是說沒找到嗎?”葉博看起來最是激動,他從沒想過父親會在這件事情上對自己說謊。
“大概是你開學走後兩個月的時候吧,你姐在外麵租的房子到期了,房東打她電話,催促去收拾她的東西,你也知道,你媽走後,她一直怨我,特意搬出去那麼遠,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的住處,又因為傷心,所以都忘了她還有東西在外麵,通過房東的指引,我才找到那裏,她也沒多少行李,最有價值的就是那些日記了……”
“是啊,那應該是我姐留到這世上最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了,你怎麼一直都沒給我看過呢?”葉博的語氣裏帶著埋怨,他真的有些生氣,弄不明白父親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可看的,我都按照她的心願,燒給她了。” 葉父滿臉的蒼涼,本就不少褶皺的臉上,更顯滄桑,他怎麼看都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一點兒也看不到同齡人的精氣神兒,可見這些年,他的心魔也把他折磨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