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芙表麵上裝著漠然的神情,可心裏卻替冷梅氣憤,想不到不管什麼單位都會有這種勢利小人,自己做事不夠努力,成績不佳不說,還見不得別人表現出色,平白無辜地給人家潑髒水。
當秦雅芙憤憤不平地回到病房時,欒麗已經回來了。
秦雅芙努力平複情緒,笑著問欒麗去了哪裏。
“身體感覺舒服些了,就去外麵走了走,呼吸下新鮮空氣。”欒麗笑得苦澀,這讓秦雅芙懷疑,她這趟出去可不像是呼吸下新鮮空氣那麼簡單,隻是又問不得。
“外麵挺冷的,你出去得多穿些,身體剛好點兒,若是再折騰出點別的毛病來,冷主任還得跟你多操心。”秦雅芙因為心裏窩著火,說話忘了禁忌,可話一出口,腦袋就清醒過來,忙掩飾,“哦,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
“沒事,你不用解釋,我再糊塗,好壞還是分得清的,我明白你是好心,你說得沒錯,我現在就是冷主任的拖累,不過不要緊,我正在想辦法湊錢呢。”
欒麗雖說不在意,但臉還是微微發紅,垂下頭苦笑著說:“我在這裏打工也有段時間了,總還是認識幾個姐妹,大家正幫我湊著呢,就是工資都不高,一下子也拿不出多少來……”
“其實錢也不是特別多,我們的工資還好些,不如我們先幫你還給冷主任,哪怕咱們以後再慢慢算,省得她那裏不好交待。”秦雅芙小心地跟她商量。
以秦雅芙的工資待遇,拿出幾個月工資應該也夠替欒麗支付藥費的了,要說欒麗沒錢到連這個手術費都湊不齊的程度,其實秦雅芙剛開始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怎麼就至於一個小手術就困難成這樣的?
不過,通過這幾天接觸,聽欒麗偶爾提起,秦雅芙才知道,就像以前在新聞上看到的那些大山裏來的人們一樣,她的家鄉就是一窮二白的山村,村裏幾十年出來她小叔子那麼一個大學生,全村人湊錢把他送進大學校園裏,家裏為此欠下債務,再加上之後的學費、生活費等等開銷都得想辦法賺錢,所以她同丈夫帶著年幼的孩子來了城裏打工。
他們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農民工的寄宿學校裏,夫妻兩人身無長技,無以為生,隻好出賣苦力,結果她丈夫有一次在工地幹活摔傷了腿,到現在走路也不是很利落,包工頭隻賠了很少一部分醫藥費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拿著那筆錢,她丈夫也沒舍得再給自己的腿花費,而是一次性寄給弟弟做學習之用了。
欒麗為照顧丈夫,便不去太遠的地方上班,給她家附近的燒烤店穿肉串,等她丈夫好些了,也跟著去她去工作,賺得雖不多,總算能將就著生活下去。
隻是想不到那天欒麗突然胃疼得受不了,她也是太堅強,一直不肯去醫院,最後疼到休克了,才被房東發現,催著她丈夫把她送來。
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已經闌尾炎形成穿孔,這樣一來,多遭了不少的罪不說,手術費用也更多了。
所以,冷梅說欒麗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得不償失。
遇到這些麻煩也就罷了,關鍵還是在於欒麗丈夫的一去不複返讓人著急。
欒麗倒不認為自己丈夫是那種因為交不起錢就把自己扔下的人,隻是擔心他去哪裏籌錢,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但她向來要強,不肯對外人說出自己的苦楚。
“不用,還是那句沒什麼用的話,謝謝你,雅芙,你和冷主任都是好人,你們的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的,我現在隻求能把欠你們的錢還上,至於你們對我的關懷,我真是還不上啊!”
說著話,欒麗的眼淚便落了下來,這是秦雅芙第一次看她哭,這個女人性格中帶著山裏人的質樸、單純、實在,同時又過於的倔強和要強,那種強烈的自卑被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所掩飾,於是不了解的人就會說她太矯情,看誰都不順眼。
“欒姐,你想多了,咱們能夠住到一間病房本就是緣分,我相信以你的為人,一定做過更多不計回報的事,所以,你還是安心養病,等好利落了再出院,老話怎麼說的?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準兒哪天我們還有事求到你身上呢。”秦雅芙故作輕鬆地安撫道。
“唉!我也不指望你們有事求我,隻想著我那傻丈夫快點回來,總得給我個交待吧。”欒麗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