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記得以前聽人說過,這裏有回市裏的班車,我坐那個就好。”秦雅芙聽林子航說等年玥的事情一處理完就來找自己,忙拒絕,她既然決定留下來,就是不想他再分心了。
“班車是有,但得下午四點鍾呢,那麼久的時間,你……”林子航還是不放心,卻也知道自己的時間更沒個準兒。
“沒事,這裏的風景不錯,我四處走走就到時候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丟嗎?你快去吧,年姐姐那裏情況不明,你再耽誤下去,我……我也會不安的。”
秦雅芙咬牙打發他走,她真的不放心,萬一年玥那裏出現什麼大的意外,她也承受不了。
時間不等人,林子航如何不懂?隻是一個人又怎麼才能做到分身,兼顧兩頭呢?
唉!
林子航長歎一聲,到底堅持陪她走到寺門口才離去。
秦雅芙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裹挾著往寺裏麵走去。
她不信佛,卻為了林子航安心,不得不走進去,便也隨著眾人上了一柱香。
當她跟著跪拜時,抬起頭來,寶相莊嚴的佛像看得人肅然起敬。
許什麼願呢?她默默想著,求自己一生平安?求愛她的、和她愛的人都幸福?還是求一段永生永世的好姻緣?
何謂“好姻緣”呢?是徹底放下跟林子航曾經的恩愛幸福,還是繼續糾纏於現在這種剪不斷,理還斷的情感關係當中?
說起來可悲,從認識林子航那天起,她就一直懷疑這是個會醒的美夢,不是她不愛他,隻是她不相信自己能夠配得上他,她總在害怕失去,她總想著早日抽身離開,免得自己失去時太過悲傷,可是終有一日,她自己放了手,才發現痛苦並不一定比他拋棄她來的少。
於是,她後悔、難過,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悲傷,隻是本性使然,等到再度重逢,她還是轉回原點,再次小心試探,亦步亦趨,不敢隨意靠近他。
而他卻似乎變了,表麵上看起來,感情依舊炙熱,卻多了一份捉摸不定,不再像從前那麼一心一意了,好像也開始猶豫、彷徨,雖然她一直在自責,承認是自己害他那麼難過的,可是若即若離的痛苦,委實讓人吃不消。
秦雅芙用了比別人稍長些的時間跪在蒲團上想心事,卻沒有求任何事情,或者說,她心裏明白,不管求什麼,都是事在人為,不去努力,不去爭取,老天也無能為力。
好在大家的心都比她更虔誠,雖然個個滿懷心事,卻也沒人出言責怪她浪費別人的時間。
跪拜後,秦雅芙隨著陌生的人群繼續往前走,看到很多人都去抽簽,她向來對命數畏懼,口口聲聲說著不信,其實卻是沒有勇氣麵對的膽怯。
她搖搖頭,還是繞了過去。
整個寺院,香煙繚繞,加上炙熱的太陽烘烤,秦雅芙能夠在裏麵堅持這麼久,也算是為求一時的忘卻,反正林子航已經走遠,她便慢慢擠出了人群。
正午明亮的陽光裏,來來往往的男女,緊鎖眉頭、悲情愁苦者有之;歡欣喜悅、滿麵笑容者亦有之,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嘛。
凡塵俗世裏,芸芸眾生當中,忽然閃過一個熟悉的背影。
秦雅芙的心一動,匆匆追了上去,及至近前,卻想不起人家叫什麼,隻得伸手輕輕撥了下對方的胳膊:“您,你還記得我嗎?”
那個人轉過身來,卻讓秦雅芙大失所望,從後麵看,如此相像之人,卻並不是當年遇見過的瞎子。
這個人與瞎子有著同樣的身材,也是柱著柺杖,眼睛卻不盲,目光炯炯地望著秦雅芙:“請問是你是哪位?”
“哦,不好意思,”秦雅芙忙道歉,“我認錯人了。”
“嗯,沒關係。”對方寬容地笑笑,也不糾纏,自行離去。
秦雅芙卻站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還清晰記得多年前,也是這麼一個明朗的夏日裏,瞎子清淺地笑著告訴了她一個道理:放下可得大自在。
隻是,秦雅芙自知做不到那種境界,所以才會活得這麼累。
她左右為難多年,還不是因為放不下嗎?
等到下午三點半,秦雅芙便來到站點來等車,人不算少,但應該也能擠得下,她自是可以平安回家的,雖然因為胃不舒服,沒有吃東西,但轉悠半天,她的心緒已經平穩,相信不會再暈車了。
秦雅芙幾次拿出電話,生怕因為周圍環境嘈雜,而忽略了某人的來電,可惜,並沒有半個電話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