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芙的表情讓林子航很被動,他有些無措地問道:“雅芙,你不相信我是嗎?”
“沒有,”秦雅芙垂下眼簾,鼻子一酸:“我是不相信自己再有力氣繼續觀賞你的家人做出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她停頓了下,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滴到雪白的床單上,迅速滲透進去,隻餘一小片淺淺的水漬。
林子航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擦拭她臉上的淚痕,卻被她生硬的用手擋回。
她咬咬牙,狠著心抬起頭來,正視著他的眼睛,放慢語速,盡量和氣地說:“子航,我很累了,不如,你讓我休息下吧。”
“不,不可以,雅芙,”林子航有些發慌,總感覺她說的話有些奇怪,急忙解釋道,“我已經跟三姨斷絕了來往,你以後也不會再見到她了,你放心好了。”
秦雅芙用力搖著頭:“我不恨她,這件事跟她也沒有那麼大的關係,一切都是我自己做得不夠好,我不是個合格的媽媽,所以,活該我失去那個孩子。”
“不是,是我的錯,我不該私自做主帶晶晶去流產,結果因為沒有流幹淨,差點要了她的命,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以為我什麼都能擺得平,其實卻什麼都沒做好,還害你誤會。”
林子航高高的眉骨上,兩道濃眉皺到了一起,眼睛通紅,神情憂傷,帶著說不盡的委屈、憂傷。
“雅芙,我知道你是因為誤會才會生我的氣的,現在我都跟你解釋清楚了,你就不要再難過了,好不好?我們以後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要在一起,不能因為這點事就產生隔閡好嗎?”
林子航商量道。
“一輩子?”秦雅芙的眼神有些迷離,“一輩子好長,可我的孩子卻隻活了兩個月,都沒有成形就沒了……”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抬手捂住自己的臉,泣不成聲。
“雅芙,” 林子航小心的抱住她,“沒事的,以後我們會有好多的孩子,咱們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好嗎?”
“不,”秦雅芙抗拒的掙開他,她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我,我隻希望我們能夠冷靜下,暫時不要再見麵了。”
她重新垂下頭,不再理他。
林子航想到她心裏的結,不禁焦慮起來,他隱隱明白,三姨的那個巴掌隻是打掉孩子的一個導火索,真正的問題是出在他們自身,一個不肯說,一個堅持不問,等到真的出了事情,想說的人已經找不到想聽的人了。
這就是婚姻嗎?秦雅芙不知道,她隻是感覺鼻子塞得厲害,說話都好吃力,但她還是堅持說了出來:“林子航,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我真的好累,這種累是從我們認識那天開始就有的,我不想說不適合之類的話,但是我覺得我們之間再這麼下去都不會快樂的,不如,就互不打擾的過一段時間,好不好?”
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既不吵,也不鬧,隻是執意堅持她的主張。
這樣的秦雅芙最是讓林子航難受,他不喜歡她把自己包裹在一個厚實的殼裏,一副他人勿擾的模樣,讓他走不進去,溝通不了。
他無意識的揮著手,來回的在原地轉圈子。
“雅芙,咱們有什麼說不得的話啊,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
他試圖說服她。
秦雅芙轉過臉去,不願意看見他像個陀螺般的在眼前晃來晃去。
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病人夾上體溫計,十分鍾後過來取結果。”
林子航忙去床頭櫃子裏取了體溫計。
秦雅芙卻不肯接,隻是看著門口,淡淡的說:“你出去吧,我想和我媽說會兒話。”
林子航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下,隻好不自在的把體溫計放到她的手邊,黝黑的眸子裏帶著難過,卻還是妥協下來:“好吧,雅芙,我先出去了,晚上我再過來。”
說完,他不再猶豫,轉身走了出去。
秦雅芙咬著嘴唇,眼神決絕,她真的灰了心。
三姨夫不顧妻子的反對,執意拉住秦父走到一邊,把自家女兒的隱私跟秦父做了交代,秦父恍然,算是理解了林子航的苦衷,同為父親,他也佩服三姨夫為了調節孩子們的的矛盾不惜自爆家醜的勇氣,反而勸慰了一番。
回頭再看到低著頭,一臉不開心地走出來的林子航,秦父的情緒還是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