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秦雅芙已經從瞎子那裏知道了結果,可是僥幸心理作怪,她總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直到現在,聽到專業權威的院長無情的把事實擺在眼前,秦雅芙身子一軟,徹底癱倒在林子航的懷裏。
等候在不遠處的林子瑤,從看見院長跟父親小聲述說病情起,再到林子航和秦雅芙被叫過去,自然想到他們這是為了了解姥姥出事的經過。
剛才看見秦雅芙難過的樣子,她也沒好意思問具體情況,現在看他們說話的表情也知道肯定是不好了,她正著急呢,被她扶著的母親已經掙紮著走了過去。
林父看見妻子走過來,忙扶住她,低聲告知她一切經過,也是希望她能夠在心裏有個準備。
林母緊緊咬著嘴唇,一下又一下壓抑的抽泣聲音,衝擊著秦雅芙的耳朵。
她感覺自己罪孽深重,如果不是自己要帶姥姥出來,她還在家裏愉快的玩耍呢;如果自己能夠多用些心照顧她,她一定會和自己一起去看那棵她所謂的“與老公一起種下的白玉蘭樹”……
可是,這世上有如果嗎?如果是個什麼東西?秦雅芙感覺頭痛欲裂,苦不堪言,腦子裏亂成一團,越發承受不住婆婆無聲的控訴。
她實在是壓抑得厲害,忽然用力掙開林子航的手,獨自跑了出去。
林子航剛要追出去,正好看見手術室的紅燈滅了,大門打開,一張簡易的病床被護士推了出來。
林子航隻好上前去接姥姥,隻來得及回頭看了秦雅芙離開的背影一眼,就和眾人一起把姥姥推回了病房。
秦雅芙跑出了住院樓,漫無目的的轉了一會兒,才發現不知不覺當中走到了當初跟蘇晴談話的地方。
時間過去的不太長,可是季節變化明顯,原來遍地的雜草都已枯黃,踩上去悉索之聲更添寂寥,再加上風吹落葉,備感淒涼。
秦雅芙默默地坐到那張破敗的長椅上,想起上次蘇晴咬牙切齒的詛咒她不會有好日子過。
還真是報應不爽,這才兩個多月的時間,自己的好日子就過進了死胡同。
可以想象林母她們會怎麼憎恨自己,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以前再有對錯,都隻是小打小鬧的傷害,而這一次,卻是一條人命的隕沒,拿什麼可以換回來?可以換得回來嗎?
秦雅芙鑽起了牛角尖兒,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蜷起腿放到長椅上,把頭伏到膝蓋處,雙手抱住頭,嚶嚶哭泣。
想起最近發生的事,還有之前的種種不愉快,越發難過,忽然感到生而為人,煩惱竟會這麼多,生,老,病,死,哪一樣是能夠逃脫得開的呢?
要說感情,算不得不順利,卻也是別別扭扭的,帶來無盡的煩惱,怎麼就感覺不到如意呢……
亂七八糟的事,像是放電影般在大腦裏過一了遍。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當她再次抬起頭時,才發現天已經開始蒙蒙黑了,周圍空寂無聲,隻餘幾隻蛐蛐孤獨的鳴叫著。
冷風吹來,她才感覺到好冷,隻是心裏更加冰冷,因為她忽然意識到,過了這麼久,林子航都沒有來找過自己。
她瑟瑟發著抖的站了起來,卻發現腿腳僵硬,差點摔倒。
她彎腰扶著長椅慢慢活動著身子,才發覺頭沉得厲害,勉為其難的又站了會兒,感覺好受些了,才慢慢踱出來。
當她重新回到住院部時,才想起來不知道姥姥住在那個病房,忙又打聽了護士,問明白心腦血管病房的樓層,趕了過去。
剛上樓梯,還沒有拐進走廊,就聽見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這是三姨的高嗓門,秦雅芙能夠分辨得出來。
聲音響到一半兒嘎然而止,又有人驚慌失措的催促著:“快,快,快去叫醫生!這暈了兩個,不是要命麼!”
秦雅芙的心木然而彷徨,這個結局早已經清晰明了,所有的傷心失望難過都沒能挽救回姥姥的生命,她終還是走了!
秦雅芙靠在牆上不敢再往前去,她沒有勇氣麵對婆婆、三姨,還有林子航的小舅舅,總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們。
這時,醫生匆匆跑過來,又急忙搶救林母和三姨,畢竟是市長夫人,自然待遇要好許多,主治醫生親自上陣,人群亂了好一會兒,才算肅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