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毀滅後的重生(1 / 2)

江邊的風不知是不是因為冬季將至的關係,顯得分外陰冷。金澤泉的心卻隱隱地炙痛。

現在的他,隻是霧影罷了,一團日出即散的白霧,一抹失了生靈的黑影。

一句晃如利刃的話直直刺進胸膛的痛,連同十年的思念和感情,讓這個驕傲的男人淪落在無邊的黑暗中。

獨自舔拭傷口,是自金門武館被毀後,金澤泉最熟悉的東西,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但是,靈魂深處的悲哀,淡淡地在死寂的心湖上落下波紋,難以平複。

如果不是那個看不清麵容的聲音不停的呼喚,這個世界上,什麼時候少了一個叫金澤泉的人,怕是不得而知了。金門武館的少門主,早消失在了新一撥的江湖事裏。被人群忘記,被曆史忘記。

昔時極盛一時的金門武館,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武館。它是一個象征,代表了南方的小江湖,代表了白道的昌盛,代表了紙醉金迷的保障。

初入金門武館的人,第一句往往是“這是仙境嗎?”。唯一的兩個例外,是金澤泉最疼愛的藍雲佳小師妹,和金門眾人心知肚明的內定少門主夫人楊蘇流。

藍雲佳是北方首富藍家的千金。藍凝玉沒有嫁出去,而招了個董勤賢,產下獨女藍雲佳。藍雲佳入金門,有人說,是要拉攏金家;有人說,是要留個內應,方便日後的攻襲;有人說,是要承襲金家的獨門秘籍。一個天真浪漫的女娃兒,承載了太多的流言,進駐了金門武館。金澤泉的耳邊似乎還回響著小師妹稚嫩的童音:“泉哥哥,我們要一起住在這裏嗎?”金澤泉就這樣認定了自己的新娘,放下話,“傷害藍雲佳的人,即為金門之敵”。卻未曾料到,撼動武林的金門會毀於一旦。

和藍雲佳同時間入門的楊蘇流,雖亦是京城楊相國的掌上明珠,待遇是截然不同的。楊相國忠君愛國的典範,不爭權,不攀富,出世又入世。楊蘇流必是“女子中的女子”,更以“能畫得一手絕妙丹青”名列京城四大名媛之首。難怪金門門主要親自相迎。人都集中到了北門,希望一睹楊蘇流的風采,冷落了由東門入的藍雲佳。一句“顧弄玄虛”,驚得門徒忘了行進,直到發現門主賞識的笑容,才鬆了口氣。門內人和門外人都以為,是這句“顧弄玄虛”惹了少門主。隻有金澤泉知道,討厭楊蘇流,是因為她傲視一切的眼神。

金門武館就是毀在這個女人手裏。這個是他要娶的女人。金澤泉的嘴角泛起苦澀的笑。

“金少門主,你還不能明白我家主子的用意嗎?”一名紅衣女子突然出現在金澤泉的身後,臉上冷漠的表情和說話間無奈語氣完全不相幹。

“姑娘不必取笑金某了。金門武館已經不在了。我這個少門主……”金澤泉還未出口的自嘲,在轉身的一瞬,吞回了肚子。

“怎麼,沒看過我家主子這般的美人吧!比你家的少門主夫人如何呢?”不知何時,紅衣女子身前站著另一個女子。

“紅衣!”一聲令斥,紅衣女子低了低頭,不再說話。

金澤泉回過神,雙眼眯成了一條線:“楊、蘇、流。”

沒錯,紅衣口中的主子正是楊蘇流。

楊蘇流淡紫色的衣裙隨風飄動,竟顯得幾分飄逸,雖然未施半點脂粉,卻有種清麗嫵媚之感。上次見麵,楊蘇流是穿著粉黃的襖子,沒有多注意她,隻是覺得,不會武的女子留著也隻是廢物。美則美已,卻像浮萍,一副任人擺布的樣子。

月色下,金澤泉銀色的袍子閃閃晃晃,連那不經意流露的俊雅的笑容都帶著幽冷的仙姿之氣。

十年的心事,十年的點點滴滴都隨著此時他眸子裏不知明的感情一起在楊蘇流的心頭閃過,如同一部老電影,帶著卷黃的黴氣,緊緊纏繞在心上。呆呆地看著他,依然是那雙幽邃的黑眸,依然是那抹似有若無的笑容。隻是,這一次的相遇,他對她,會不會仍舊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