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的臉就是一塊絲綢,而蘇銀就是刺繡的姑娘。手法妖嬈,針線翻飛,像蚊子的尾針輕輕吸啄著自己臉部的血,會有一點點疼,會有一點點氧,帶著一點點無傷大雅的折磨。蘇銀提醒他要忍著,會有點疼,隻是蘇銀不會知道他現在喜悅的心情,等待著美好的結果出現在眼前的那種喜悅,他是不會懂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苦難的日子終於要離他遠去,他也不必每天頂著這張連自己都厭惡的醜臉而黯然神傷。
三個小時過去了,等到新鮮的皮肉漸漸滲進他膚麵表層的時候,蘇銀拿了麵銅鏡給他:“你看看現在的樣子,還滿意否?”
他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接過鏡子,看著銅鏡裏英俊瀟灑的貴公子模樣,激動地摸著新生的皮肉,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這真的是我的臉嗎?竟然比我毀容前的那張更為英俊。”
蘇銀似笑非笑地說:“這是一張病入膏肓的執侉子弟的臉麵,再過三天就成了死人的臉,這就是我為你易成這副模樣的原因。”
“我一定會照您說的去做的。”
“好……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做雲間路,是雲家大少爺。”接著蘇銀給他一顆眼珠子大小的丹藥,“這顆藥丸能讓你假死三天,三天之後你若沒被香熏醒就算真的死了……這個冒險你願嚐試嗎?”
“雲間路”謝過,便離開了……
三天之後聽說已經病入膏肓的雲家大少爺突然從棺材裏爬起來,從原來的癡癡呆呆變成了現在的才華縱橫。據傳言是雲夫人成天燒香拜佛感動了上天,菩薩顯靈了。
再過了三天,雲家大少爺——雲間路就娶了慈家千金——慈玉鳳小姐,兩人一見鍾情,連玉鳳小姐的癲病也被雲間路化解了無。都說這是上天安排的親事,才子佳人、金童玉女,真是雙喜臨門啊!
雲家和慈家喜婚後的第三天,大批金銀珠寶、名瓷綢緞送進了玉樓春。而這家醫館的主人——蘇銀此時正在悠閑地品茶、下棋。
“我用拋磚引玉,棄兵引你的車。”蘇銀喝了一口自己自製的異香茶。
“那我就混水摸魚,吃你的相。”阮雅馨丟下棋子。
蘇銀詭異一笑:“這是我的金蟬脫殼計罷了。”
“那我就關門捉賊,圍個你個水泄不通。”
“我用偷梁換柱偷你的炮。”
阮雅馨見大局已去,就孤注一擲,拚命的往死胡同裏鑽。
蘇銀哈哈大笑:“小馨,你又輸了。”他隻用一個小兵就擒主了阮雅馨棋盤上的王,“剛才的棋法稱為——一箭三雕。”
阮雅馨賭氣道:“這場比賽本來就不公平啊,小伍哥哥的棋藝當然比我計高一籌。”
蘇銀墊著紫壺轉了一圈,茶裏的異香穿遍阮雅馨的身體,接著他摘下戴在她青絲間的玉釵往茶裏攪拌了一下。
阮雅馨急忙問道:“小伍哥哥你這是做什麼?”
“這壺茶是用杜鵑花、金鳳花和飛燕草泡製而成的。”
阮雅馨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這三種植物都和鳥的名字相同……莫非,小伍哥哥想要告訴我的就是……。”
隨後阮雅馨就和蘇銀異口同聲地說:“一箭三雕。”
蘇銀心裏想的卻是其它的事:雲夫人,您要我救活您的兒子,我卻把他殺死後用另一個人代替他……像您那樣好的母親,我不忍心還你一個又癡又呆的執侉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