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外進蘇州城隻有一條路,路上卻不見駱青二人的蹤跡。莊、荊直至追入蘇州城門外,也隻見來往客流熙熙攘攘,而這人群之中,沒有二人的麵孔。
兩人隻得衝入城內,一路上繁花盛極,富庶之態,竟比大都不差。但此時二人哪有心思走馬觀花,莊無佑心中更是煩悶之極。站在路口,不知所措。
此時一位小童走了過來,笑嘻嘻的遞給荊無援一封信,那小童本是無奇,但全身上下,竟與青修一般的裝束。尤其是小小青袍的袖口,竟和青修一樣繡了一個“青”字。
莊無佑心中一急,抓住小童搖晃道:“你是誰?誰派你來的?”小童一看他麵露怒色,不禁大為害怕,怯怯道:“別...別打我,剛才有個穿黃衣服的漂亮姊姊,非要給我穿這身衣服,說如果我聽話,還給我五兩銀子。喏,這封信是那個姊姊叫我給你們的。”說著見莊無佑一愣,奪手逃出他的控製,邊跑邊哭道:“壞人抓我,媽媽,媽媽...”
莊無佑打開那封信,一張信紙上隻畫了一隻茶壺,再無他者。
荊無援見信中如此,歎了一口氣,道:“師兄,那個黃四娘定是要咱們去喝茶不可了。咱們這便去吧。”
“莊公子,荊公子,可是在找什麼人嗎?”兩人一回頭,不由得大驚。
原來說話的女子,便是不久前在茶寮見到的黃衣女子,隻是神情溫和,語氣謙遜,竟不是剛才那等輕浮模樣。
莊無佑皺著眉道:“黃姊姊,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在此苦苦相纏。在下有兩個朋友剛剛失蹤,相必也是與姊姊有關吧?”
不想那黃衣女子沒有發作,還躬身一揖道:“小女替我妹子向莊公子、荊公子賠個不是,妹子古靈精怪,這次確是她不對。”
莊荊兩人這才仔細打量起來,發現這個黃衣女子雖與剛才那個肖似,但衣飾卻有不同,竟不似剛才那個妖妖嬈嬈,而頗有大家閨秀風範。
黃衣女子又是一揖,道:“此處人多,可否借一步說話?”
說罷指著不遠處“聽風茶莊”,道:“兩位公子請!”
待得進了茶莊,坐進包廂,茶斟上,小二掩門,那女子緩緩道:“不怕兩位公子見笑,小女名亦蝶,方才見到的,那是我小半歲的妹妹,叫惜蝶。咱們本是杭州封鶴鳴封三爺的女兒。因封氏與令師尊無情殿辛女俠關係頗好,故咱們姊妹二人都知道兩位公子的大名。”
“惜蝶?這個名字挺好聽呀。怎地令妹又說她自己叫‘黃四娘’?”莊無佑想想前因後果,不禁發問。
“黃四娘...那是我與惜蝶的親生母親,過世有四年了。”亦蝶黯然低頭,眼神中露出哀傷的神色來。“我母親本姓黃,是父親的第四任姨太太。而我父親封鶴鳴封三爺,一個正夫人,有六個姨太太。”
莊荊二人皆是愕然,以他們才相識的地步,眼前這女子為何要將家底瑣事和盤托出。聽下去竟是不敬,若不聽下去,出聲打斷,也是不好。
莊無佑隻得插嘴道:“姑娘,這與你們擄走我的朋友是何關係?”
亦蝶抬頭淒楚的望了莊無佑一眼,道:“公子竟是不能聽我把話說完麼?”說著滴滴答答的留下淚來。
莊荊二人不由得又是驚愕又是愧疚,莊無佑溫言道:“姑娘,別哭了。是我不對。”看她依然哭個不停,隻得去看荊無援,誰知荊無援也搖搖頭。莊無佑隻得焦急道:“你莫哭莫哭了,我仔細聽你說事情呢。”
亦蝶哭的梨花帶雨的臉龐,漸漸抬了起來,宛若花瓣凝珠,楚楚動人。莊無佑見她如此這般,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在她的鼻尖輕輕的刮了一下。這麼一刮,兩人都是一怔。
這時候有人“砰”的一聲推開門,駱駱兒,青修,還有方才那個黃衣女子惜蝶,走了進來。所不同的是各人的表情:駱駱兒一臉憤怒,青修滿臉驚愕,惜蝶卻笑吟吟的。
惜蝶揚聲道:“姊姊,沒想到你比我更厲害,竟是沒有丟了我們‘憶蝶門’的臉。這位莊公子很是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