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家悶得慌,我們坐馬車出門,不經日曬風吹,這樣也不行嗎?”
“呃……就是不行。”他不時抬眼偷瞄鳳迦柔的反應,欲言又止的模樣,終於引起她的懷疑,她想敏敏既無發燒發冷,也不見她頭暈嘔吐拉肚子,到底是什麼病症讓她無法出門?
她再次逼問,他縮著腦袋嚅囁道:“迦敏公主現在體虛,連車都坐不得,不然會……不然會頭暈。”
“真的嗎?你可別騙我!”
她一雙明眸烱烱有神地瞪著他,他慌急辯道:“我絕不會騙妳!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她不知道甘明是硬著頭皮回話,她隻當妹妹真的變得弱不禁風,使她更想守在一旁相伴。
後來接連過去三天,鳳迦柔終於能體會妹妹悶得發慌的心情,她決定帶迦敏前往祀宮透透氣,順便跟姨母談論換掉駙爺的事,甘明原想站在醫者的立場勸她別帶迦敏出去,結果在她半逼半誘下,竟也跟著去了。
容犀得知她們姊妹到來,立即出殿相迎,她冰冷的臉龐隻有在見到兩個外甥女的時候,才會露出和煦的笑容。
“妳們今天怎麼有空前來?”
“因為想姨母了呀!”迦敏上前摟住她的手臂,天真的舉動總是讓人覺得暖心。
她們聊了一些近況之後,鳳迦柔就教敏敏去大殿裏參拜先祖,祈求身體健康,自己則將容犀拉到前廊的角落細語。
“姨母,我想求您一件事。”
容犀聽見她懇求的語氣,臉上不禁露出淡然的笑容:“有什麼事能讓妳來求我呢?說吧!”
“我不想嫁給李承鐸,您能幫我說服父詔嗎?”
“那門親事不是早就說好了嗎?妳不想嫁給承鐸,是因為他曾跟敏敏搞出事來,還是為了那個叫做尉遲皓的漢人?”
“都不是,”鳳迦柔堅定地搖了一下腦袋:“我是真心不愛李二了,而且我與皓哥哥已經……已經……”她的麵具下泛起一層紅暈,欲言又止,容犀直覺蹙了一下秀眉,壓低聲音問:“你們該不會在一起了?”
鳳迦柔微微點了一下頭,容犀不由得腦袋發暈,輕聲罵了一句:“儍丫頭!”才慎重說:“妳要我幫忙說話可以,不過隻有我一人去講,妳父詔恐怕不會答應,妳還得多找一些人替妳求情。”
“我已經找了趙伯伯,還有幾位大臣,他們說這事雖然有些困難,不過都願意幫我試試看。”
容犀聽她的語氣似乎充滿信心,自己雖然意識到這件事十分棘手,但也明白柔柔並非隨便的女孩,定然是跟尉遲皓愛得濃烈,才會以身相許,所以還是勉強答應下來。
“我明天會去幫妳說說看,要是不成的話,妳也別失望,因為這是意料中的事。”容犀先將醜話說在前頭,鳳迦柔仍然感激莫名,一個勁地跟她道謝。
傍晚他們一行人回到羅家時,隻見一個大塊頭佇立在門口,鳳迦柔一眼就認出是努魯師父,心下不禁打個突,暗忖他此時怎會出現在這裏?
“師父。”她先下車與他打聲招呼,他卻急急忙忙將她拉到一旁,悄聲耳語:“趙大人下午來找我,要我趕緊通知妳,他說阿詔請楊傍佺楊大人擬了一份名冊,準備與大唐交換戰俘。”
“交換戰俘?”鳳迦柔心裏忽然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聽努魯繼續說:“這事本來由趙大人負責,但是阿詔三天前突然給他派下別的工作,要他將這事交給楊大人處理,楊大人兩天就將名冊弄好交上去了,趙大人覺得不對勁,跑去偷瞧了一下,結果就看到尉遲皓的名字,也在名冊之中。”
“這怎麼可能?”鳳迦柔蹙起秀眉,一顆心怦怦亂跳,她知道遣返戰俘有一定的程序,和不破的原則。
基本上,像尉遲皓這種在南詔境內已待了三年,而且身任工曹副官的高級官員,已經不算戰俘,應該在拒絕交換的行列,就算大唐開口要人,他們也有權可以不換。
再說要列入名冊的人,還得先交一份請求書,經過主事官員的審理和確認之後,才會填上冊子,如果沒有經過這道程序,主事官員恐怕還會背上偽造的罪名,鋃鐺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