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引 子(1 / 2)

某省會城市F市。

此時正處於路麵交通的高峰時刻,人行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忙,而柏油路麵上的車輛卻是一輛緊挨著一兩躑躅前行,要不是發動機那煩躁的轟鳴聲的存在,讓人很容易以為車輛都對這糟糕透頂的大堵車繳械投降了。

已經被困在車流中好半天的出租車司機劉慶一邊狂躁地按著汽車喇叭一邊咒罵著。前方的交通協管員朝他揮了下紅色的旗子,是對他狂按喇叭的警告。劉慶無奈地將手掌從車喇叭處拿開,氣急敗壞地將視線轉向人行道。看到那些可以自由調節行走速的的行人,他真恨不得將車子丟掉然後加入其中。當然他也就是發發恨而已。現在就指著開出租車賺的錢來保證家庭生活的運轉,他可不敢有絲毫懈怠。

近幾年隨著市區堵車愈來愈嚴重,他的收入也開始走下坡路,今天似乎尤其糟糕。從早上出車到現在他就跑了兩單生意,收入不到三十塊錢,而現在又趕上了大堵車。於是他又跟往常一樣,開始了新一輪的咒罵——罵油價、罵稅收、罵政府、罵有錢人,最後開始罵起了自己,罵自己年輕時不學無術混日子,老了活該吃苦受罪,這就叫“享樂在前吃苦在後”,罵著罵著悲從中來,他恨不得扯開嗓子痛哭一場。就在這時,視線中突然出現的一抹紅色引起了他的注目。

那是在前方十字路口的高架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衣女人。女人從頭到腳都是紅的,頭上還紮著一朵大大的紅花。女人扶著橋上的鐵欄杆趴著頭看著橋下的車流。

暗灰色的天幕裏襯托著一團耀眼的紅色,這情景有些震撼,引起了包括劉慶在內的所有行人的興趣。

有些車輛行進匆忙沒注意到,與前車發生了追尾,一時間,汽車的鳴笛聲、駕乘人員的吵鬧聲響作一團;可當那個紅衣女人做出一個動作之後,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呼吸,車輛息壤的街道突然變成了一條冰封的河麵,整個世界都跟著靜了下來。

紅衣女人竟然跨過欄杆,站在了高架橋的外側,從姿態上看應該處於隨時跳下的狀態。

其實,有人從高架橋上跳下輕生的事情在這座城市裏不算新鮮事,尤其是對於整天在橋下跑來跑去的出租車司機劉慶來說。但像現在這樣,輕生者穿得如此鮮豔、還畫過妝,就稀罕了。

按照當地的風俗,女人在結婚典禮上要穿白色的婚紗,在訂婚儀式上則通常穿紅色的禮服——中國紅的中式旗袍。從輕生女子的裝束以及那亮麗的中國紅上看,她應該剛從訂婚典禮上跑出來的女主角。可訂婚是大事、是好事,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選擇輕生呢?

這世界他媽都瘋了嗎?劉慶嘟噥著罵道。

這個紅衣女子的舉動的確是劉慶所不能理解的。一個要尋死路,一個則拚命找活路,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隻會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對方,而不可能有交集。

高架橋下出現了幾名交警,看來要進行交通管製了,車輛都進入停滯狀態,行人也紛紛駐足,視線無一例外的盯著高架橋上的紅衣女子。

劉慶也幹脆關掉發動機下了車。他點上一支煙,一邊抽著一邊無意識地加入到前進的人流之中。

紅衣女子的哭泣聲隱約傳來,是那種肝腸寸斷、傷心欲絕的哭聲。散亂的頭發遮在臉上,再加上被淚水浸花的妝容,讓人很難看清她的真實麵目,不過還是能大體看出這是位容貌姣好的女子。

看到紅衣女子顫巍巍欲墜的樣子,劉慶不免生出幾分惻隱之心。他真恨不得上去跟她好好談談,讓她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要死也輪不到她。

就在這時候,高架橋上一側跑上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子在前,模樣、年齡跟年輕女子有些般配,可裝扮有些隨意,沒穿禮服,不像是訂婚禮的男主角。男子身後是位中年婦女,一身暗紅色禮服裝扮,看樣子應該是紅衣女子的母親——亦或者婆母。奔跑匆忙,再加上著急傷心,中年女子跑上橋後手扶著欄杆,將要倒下的樣子。

看了中年婦女一眼,一個熟悉的名字一下閃現在劉慶腦海中,他忍不住驚呼道——

羅玉琴!

旁邊有個好事者忍不住問劉慶,你認識她?

劉慶忙搖頭否認,不認識不認識,認錯了。

那人滿含懷疑地看了劉慶一眼,視線重新回到高架橋上。

劉慶當然沒有認錯。用他的話說,就算羅玉琴化成灰他也能認得出來。這不僅因為這個當年在礦區被男人奉為“女神”的羅玉琴給他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還主要是因為十幾年過去了,羅玉琴的容顏幾乎沒發生任何變化,還是那樣的年輕,那樣的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