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橪卻是看都未看一眼那跪滿一地的妃子,徑直走到我身旁握住我微涼的手,輕聲道:“不是讓你在宮裏好好呆著嗎?”

我掃了一眼還未從大驚失色中回過神來的華妃,漫不經心的道:“你的妃子有請,我豈敢不來?”

言罷,我不動聲色的抽回手,目光自始至終未在他身上停留。

他似沒察覺到般,脫下身上的錦袍蓋在我肩上,攬著我朝外走去。

“天冷,你身子虛,以後若誰再有請一概不許出去了。”

我沒答話,一路上他也未再開口,直到走到長清宮門前,我轉身要進去,他出聲喚住我。

我停在原地,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朕明日要去聖安塔接華容太後返宮,可能要去一段時日……”

“你不用擔心我。”

我輕聲說完,毅然走入宮內,自始至終未敢回頭。

“皇上,為何不告訴娘娘,您去聖安塔其實是為了從太後那兒取回鳳印呢?”一旁陪同的公公忍不住開口。

年輕儒雅的皇帝淡淡一笑,溫潤如玉的聲音卻比那滿地的白雪還要平淡。

“朕離開的理由不管是不是為了她,她都不會在意。”

隻是雖然明知你不會在意,但朕還是希望朕取回鳳印放在你麵前時,你會有一分欣喜……哪怕一分。

“娘娘。”海棠在身旁輕聲喚我。

我勉強朝她一笑,這才發現手心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原來,我竟俱他到了如斯地步……

“娘娘,您這樣對皇上會不會……”

海棠欲言又止。

剛才的情形縱然是她這種看慣了宮裏事的人也於心不忍,那樣儒雅俊美的帝王在娘娘踏入長清宮的瞬間黯淡了所有光芒,帝王專情,果真是千古不變的禍。

我輕扯了扯嘴角,卻終究露不出一抹笑。

“他若厭了我,那便最好。”

你若厭了我,我們就可從此天涯,兩不相欠,可為何明明我都冷漠到這般,你卻還不肯鬆手?

“娘娘,皇上為您做了這麼多,您當真一點感動都沒有嗎?”海棠忍不住問。

我苦笑一下,伸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頓對她道:“海棠,我這裏裝滿了那一人,我欠安辰橪的太多太多,我可以為他去死,但今生他卻是如何也走不進我的心了。”

心裏若裝了一人,紅塵糾葛,再與我無關。

隻是。我緩緩閉上眼睛,仿佛又看到晨光下,美好如斯的白衣少年朝我款步走來,笑如春風。

入夜

忽明忽暗的燈火在長街的寒風中搖曳,我坐在桌前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上的皇城布防圖,連窗口吹進了寒風也渾然不覺。

“天哪,這窗子怎麼開了?”碧溪慌忙放下手中的冬被,跑來關緊窗戶,確定不會再透風進來,這才回頭略有怒意的望著自己主子,“娘娘,您身子又不是鐵打的?怎麼老跟自己過不去啊?”

我卻聽若無聞一般,手指劃著地圖,喃喃低語道:“南城門最偏僻,守衛相比其它宮門要薄弱一些,可是城牆足足加高了五米,翻牆出去基本上不可能了……”

碧溪翻了翻白眼,在暖爐裏添了炭火這才走開。

一道黑影迅速從窗前閃過,我猛一抬頭。

話音未落,海棠早已率先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