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燕姑娘,已經戌時了。”一小太監輕聲答道。戌時?我皺眉思索了會兒,頓時驚叫出聲:“天哪,這麼晚了,可那些禮節我一個都還沒學會呢?!”
一陣唏噓的腳步聲響過,殿門開了又重新合上,偌大的晨夕殿便隻剩下我在喃喃念著自創的口訣。
“安辰橪……”我猶豫的喚住他轉身欲走的背影,垂眸盯著自己白底粉邊的繡花鞋,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他輕笑:“可是關於明日圓房之事?”
他說的淡然,卻讓我聽得麵紅耳赤,隻得死命的低著頭,卻聽他淡若春風的聲音響起。
“你若不願,我不會逼你。”
我不禁舒了口氣,心中的大石頭頓時落了地,我信他,不因為他是皇上,隻因為他是安辰橪,就憑這個名字,我也寧願再信他一次。
隻是那時緊低著頭的我,又怎會發現他輕顫背影中的落寞,又怎會看見……那滴出血的手心……
也許是白日睡久了,到真熄燈的時候,我反倒睡不著了,在床上翻來翻去,卻終難以入眠,索性起身穿上衣服去外麵散散步。
深夜,除了守夜的宮人其他大抵都睡下了,整座皇城雖被宮燈點亮,卻靜得有些詭異,我出門時,天空正飄起雪花,細細小小的,我伸手去接,雪花融在掌心,留下絲絲的涼意,我突然便想起那人,不知冰國現在……是否也在落雪?
那人是否也跟我一樣……今夜無眠?
四爺,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我輕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縱然再想你,可四爺,我並不後悔離開,若我現在還在冰國皇宮,那今夜,我可能會更孤獨,今晚落得這場雪便再不是聖潔的白了。
四爺,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不怕戰爭,我隻是害怕我會再次在戰爭中失去你,已經失去過一次了,我再也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再也不想了……
有冰涼的液體從眼角滑落,摔在雪地裏轉瞬失去了蹤跡。
“這麼晚了還不睡?”冷不防的一聲自身後響起,聲音帶著我所熟悉的冷漠。
我輕笑:“你不也是嗎?”
沉默了一會兒,我道:“莫然,我睡不著,你陪我走走吧。”
他沒開口卻向前走了兩步,站在了我身旁,我心知他是同意了,也就放心的往前走了。
“這皇宮還是什麼都沒變呢。”
這裏的一切,我寧肯自己陌生,卻偏偏都那麼熟悉。
莫然道:“皇上登基以來,忙於政事,所以宮內並未再起其它建築,除了……”
“除了我那座長清宮。”
我默然的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然後便是久久無言,一年前是他的感情逼得我逃離,一年後再見他,我依舊隻想逃,逃的遠遠地。
以前,我對蕭珞然說,是他前世欠了我,今生來還,以此看來,我前世欠了安辰橪,今生注定又要欠他了……
“以前你很少落淚的。”耳畔刮過男子淡若清風的輕歎。
我伸手摸去眼角的淚珠,無奈的苦笑:“現在我好像越來越容易落淚了。”
莫然輕泯薄唇望著我,紫眸中似乎寫滿了話,最後出口卻是淡淡一句:“我想聽你唱歌。”
“唱歌?”我一愣,又輕笑了起來,“那一別,是有好久沒唱過歌給你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