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靜靜望著我,一字未說,一動未動,隻是空氣中盛滿的哀傷卻讓我緩緩邁步,朝他走近,一步步看清他的臉,淚水漸漸盛滿眼眶,這幾日他確是消瘦了不少,下巴上冒出了些淩亂的青渣。

我一時哽咽了,“四爺……”

身體被猛地扯入他的懷裏,低喃輕顫的聲音響在耳側。

“我好害怕……再聽不到這聲四爺。”

我伸手緊緊環住他的腰,感受著他心底傳來的深深恐懼,熟悉的薄荷香縈繞在鼻尖,忍不住鼻頭一酸。

……這個懷抱,我有多久沒再接觸,不明不白的怨恨了這麼久,我真的累了,當放下所有,靠在他懷裏,我突然困惑了,這麼久,我究竟是在怪他,還是在恨自己?

“四爺……對不起。”

對不起,明明說過不會再讓你獨自思念卻又讓你一個人悲傷了那麼久。

“都過去了,好嗎?”

他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沙啞卻依舊好聽的令人心疼,我想點頭,卻終是做不到,隻得靠在他懷裏輕聲道:“再給我點時間,我會努力忘掉的。”

他不語,緊環在我腰際的手輕輕鬆開,替我攏了攏衣襟:“天涼,朕送你回宮。”

我輕掃了一眼跟在他身後數丈外的謝桑,默然的笑笑,退開幾步道:“你有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蹙眉緊凝著我,似乎有話想說,最後卻隻是轉身,在冷風中隨謝桑朝蕭然殿的方向走去。

待到他明黃的背影在視線中逐漸淡去,我這才斂了笑,屏退了他留下的一眾宮人,朝與未央宮相反的方向走去。

自從我搬離之後,這座冷宮便一直空設著,已是入冬的天,雜草也已經枯黃,這座被人鄙棄的宮殿更顯蕭條……

我攤開彈開灶台上一層細密的灰塵,然後彎下身用火折子燃火,用溫火去燉豆腐湯,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熟悉,時光似乎又回到了當日。

我習慣性的走到桌前,伸手想去握那羊毫筆,手卻僵在了半空……今日若要再給他寫句禪語,我又該寫些什麼?

燉好豆腐湯,我直接去了蕭然殿,他一向是好清靜的,所以負責在殿內外打點的宮人並不多,加之我在這蕭然殿曾經住過一段日子,那些宮人見是我,也不多問,都行過禮後各忙各的去了。

我端著還冒著熱氣的豆腐湯一路小跑著朝前走去,未至大殿,卻聽見一聲轟響,似是瓷器落地的聲音,隨後便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帶著冷酷和決絕傳入我的耳中。

“哼,不過占領一個區區平陽,便敢與朕談條件,夏侯堯你今晚就用朕的兵符去兵部調兵十萬,明日清晨,朕親自率兵去平陽。”

我渾身一顫,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然,還未等我平定,另一個義正言辭的聲音已然傳入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