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公公,”我低聲吩咐道,“把柳青青帶走。”

“可是皇上他……”

我冷了臉色:“你若還當我是娘娘,就按我說的話去做。”

謝桑深深看了我一眼,緩緩點頭,繞過紛亂去拽那地上的青衣女子,柳青青卻像是忽然預感到了什麼,瘋狂掙紮了起來。

“滾開,別碰我,滾開,滾開!”

不好,我心裏暗驚,上前欲去幫忙,隱約中卻察覺到一道暗藏殺機的目光直直朝我逼來,我下意識的回頭,還未來得及辯個仔細,已被數道銀針反射的寒光晃得睜不開眼。

“清兒——”閉眼朦朧間聽見蕭珞然驚慌的聲音。

“娘娘小心——”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我麵前重重倒下了,心忽然堵的難受,我木訥的睜開眼睛,那一刹那,驚慌,恐懼,震驚一股腦的湧上心頭,最後,我卻隻能一動不動的望著眼前倒下的春錦,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

“娘娘——”蒼白的手輕輕拽住了我的裙擺,被淚水朦朧了的眼眸中倒映著女子虛弱的笑顏,“娘娘,娘娘別為奴婢落淚,會……會折煞奴婢的……”

手,無力的從我裙擺上滑落,那一刻,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下,痛得難以呼吸,腦海裏的一切卻漸漸清晰起來。

我瞬間明白過來,那個成天跟著我身後叫我娘娘的丫頭,再也不會起來了,強烈的悲傷突然破喉而出。

“春錦——”

我近乎瘋狂的喊著她的名字,不過一聲,卻已經讓我筋疲力盡,我緩緩閉上眼睛,任由自己向下倒去,身子卻終究沒有落在冰涼的地麵。

嗅著蕭珞然身上獨有的淡淡薄荷香,我突然冷笑了起來,然後猛力推開他,晃動的身形勉強站穩,琥珀色的眸直直盯著身前幾步開外的黑衣人,雖然他一襲黑衣,但那滴血的手臂依舊將他的傷勢毫無保留的暴露在我眼前。

既然受傷了……我唇角輕揚,那我就更好處理了。

安辰荀下意識的撤開一步,明明她此刻在笑著,但那笑中的憤怒和悲涼卻讓他油生一股寒意,他甚至有些後悔射出那幾枚銀針。

“安辰荀……”我緩步上前撿起地上的劍,聲音清冷,“今日我便讓你血債血償。”

話音未落,長劍帶動颯颯寒風向他直直襲去,如此淩厲的劍勢讓安辰荀暗吃了一驚,一時也不敢掉以輕心,長劍反守,擋住了她的攻勢。

一時間,天牢裏忽然靜了下來,隻剩劍影婆娑。

數十招下來,安辰荀手心漸漸滲出了冷汗,被蕭珞然劃開的數道傷口此刻因為劇烈的防守姿勢都開始隱隱作痛,若再拖下去……

見他臉色越來越蒼白,我心底不禁冷笑,終於熬不住了嗎?

“不管我跟他誰勝誰負,都是我燕長清的事,我不希望在場的任何人出手相助。”

明明聲音清冷得如同臘月的雪,沒有半分商討的餘地,可心底卻忍不住的泛疼。

蕭珞然,你看見了嗎?

我不是隻有在你的庇護下才能生存的,我也有想要守護的人,那種失去的痛苦……我比任何人都能體會。

安辰荀防守的腳步愈發淩亂,他單手撫上袖間暗藏的針具,小心翼翼對付著。

突然女子飛身躍起,長劍朝他頭頂直直劈來。

“安辰荀,我要你一命償一命。”

他一慌,已再顧不得許多,猛一提臂,數根銀針如離弦之箭般從袖口飛出。

來得好,我心中冷笑,淩空一躍,劍身微側,將那襲來的銀針悉數彈了回去。

“不要!”

一聲驚呼響徹天牢。

我怔怔的望著那抹不顧一切衝上來的綠影在眼前倒下,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春錦倒下的那一幕,心底似乎有什麼地方忽然坍塌了,一陣窒息的空曠。

“你何必如此?”安辰荀抱緊了懷中人,眸中的自責差異交融,卻終是形成了難以言喻的感情。

柳青青虛弱的笑了,“六王爺,現在你有沒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你不要說話,我替你拔針。”

“不……”柳青青按住他的手,回過頭,靜靜望著我,聲音虛渺,“燕妃娘娘,春錦姑娘這一命,讓我來償可……可好?”

一命……償一命……

豆粒大的淚珠從眼眶滾落,迷蒙間我看見柳青青的手緩緩滑落,如同春錦離開般悄無聲息,眼前一陣暈眩,世界突然便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