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出鞘,冰冷的劍鋒抵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劍側反射著寒冷的月光又生生刺痛了誰的眼?

“然兒!”伏倉終是看不下去了,出聲製止道,“就算你不念紅袖昔日為你立下的汗馬功勞,也看在師傅的份上,原諒她這一次吧。”

他原以為紅袖性子淡漠,不會如藍煙一般意氣用事,可他卻忽略了一點,隱藏的越深用情也就越深啊……

蕭珞然抬眸看了他一眼,緩緩收回劍,轉身步步朝前走去,淡漠的聲音卻隨風灑落一地。

“紅袖你記住,住在朕心裏的人叫燕長清,如果你不能幫朕守護她,那就離開吧。”

心像是被人用刀割去一塊,生生的疼,紅袖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原來她存在的理由,隻是為了能讓他更好的守護她……

“紅袖,跟師傅回幽穀吧。”伏倉上前扶起她,語氣裏是說不出的心疼。

兩個他鍾愛的徒兒,卻都被那一人傷的麵目全非,情這個字,終究是誰都逃不過的啊。

“師傅,”紅袖輕輕掙開他的手,吞回眼中搖搖欲墜的淚水,努力微笑道,“您回幽穀吧。”

縱然再恨,那顆心卻始終都牽掛著那一人,為他痛為他傷,她已經……回不了頭了……

“唔……”我下意識的伸手擋住了眼前刺眼的光,目光卻忽視了不了那坐在陽光下的人,那雙如星辰般閃耀的黑眸就這樣深凝著我,柔和的眼眸裏蕩漾著一層淺淺的幸福。

我忍不住便心頭一軟,三兩步跨下床鑽入他懷裏,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唇角不自覺的上揚:“沒去早朝嗎?”

蕭珞然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輕笑道:“現在都巳時了,已經退朝了。”

“我睡了這麼久哦?”我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一副倦意未消的模樣。

“還困嗎?”他淡淡問道。

“困,但我不想睡了。”

我甩甩頭,掙紮著從他懷裏起身,坐在梳妝台前望著棱鏡裏那張慵懶的臉,方欲伸手去拿那柄木梳,卻聽見男子輕柔的聲音響在耳畔。

“朕替你綰發。”

我一怔,梳齒已經利落的在發間穿梭,透過棱鏡望著身後人俊美專注的臉,我忍不住有些酸意的開口:“你替很多人綰過發吧。”

動作如此嫻熟,想必也曾有很多女子如我這般坐著,他便在後替她們綰發。

木梳一頓,我聽見他含笑的聲音傳來。

“你在吃醋?”

我冷嗤一聲,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沒錯,我就是在吃醋,我燕長清就是個妒婦。”

他淡淡一笑:“朕隻替你一人綰過發。”

“真的?”我欣喜的回過頭。

“嗯,”他輕聲應過,隨後板正我的身子,道,“乖乖坐好,不要亂動。”

我溫順的點頭,閉上眼睛享受著他獨有的溫柔,他動作很輕,梳齒每每滑過頭皮,都會牽動一陣酥麻,我輕輕揚起唇角,思緒似乎飛回到了很久以前。

‘清兒乖乖坐好,讓媽媽幫你梳好頭發。’年幼的她玩著布娃娃,笑得爛漫無知:‘嗯,媽媽要幫清兒梳個漂亮的頭發。’‘好,媽媽每天都幫清兒梳漂亮的頭發。’

然後一切都變了,那個承諾每天都會幫自己梳頭發的女人卻狠心將自己一個人丟在了孤兒院,她哭了好久好久都等不到媽媽回來,於是伸手扯亂了頭發,決絕的走入了黑暗……

眼底有冰冷的液體滑落,被人輕輕拭去。

睜開眼睛卻正對上蕭珞然那雙深凝的黑眸。

“怎麼落淚了?”

“沒事,”我莞爾一笑,道,“四爺,我也替你綰發吧。”

他一愣,卻終還是輕笑著將木梳遞給我。

我伸手扯下他塑發銀帶,墨色的長發在手中一瀉而下。

這是我第一次替別人綰發,不怎麼會把握力道,偶爾會僵硬的扯住他的頭發,我便下意識的鬆了手,怕扯疼他,見棱鏡裏那張俊秀的臉淡淡一笑,我這才收起我的小心翼翼,有些笨拙的繼續替他綰發。

“嗯。”男子閉上眼睛,慵懶的應道。

明明讓我梳頭發是種折磨,見他卻還一副享受的模樣,我不由得輕笑出聲,有淡淡的幸福的在胸口擴散。

“誰綰我之發,賜我半生琉璃……”我頓了頓,附在他耳邊,調皮的笑道,“誰讓我綰發,陪我一世逍遙,所以,安辰軒,你這輩子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