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平靜了語氣,將目光轉向我,輕聲道:“我要出發了,好好對自己。”
說完,他看都未曾看一眼蕭珞然,轉身走出大殿。
我黯然的望著十一離去的背影,眼眶突然有些濕潤。
謝謝你,十一。
一回頭,卻正對上蕭珞然那雙深邃的黑眸,冰冷得……甚至有些熟悉。
他冷冷望著我:“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接近十一,但既然留在朕身邊就最好安分點,否則,朕一定會殺了你。”
殺了……我?
聽著他威脅的語氣,我突然就想笑,但明明不想哭的,這淚水卻宛若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的從眼底宣泄。
蕭珞然有些厭惡的別過臉去,“你的眼淚還是留給十一看吧,朕最討厭女人動不動就落淚。”
最討厭女人動不動……就落淚?
我突然聽見心底傳來一個輕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可聞。
安辰軒你知道嗎?在遇見你之前我從不落淚的,但遇見你之後我卻把一生的眼淚都為你流幹了。
偌大的大殿內檀香黛黛升起。
“皇上,那安辰橪已經派兵往依國去了,我們要不要也發兵先一步奪下依國?”白文清靜靜問道,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台上那絕世少年。
蕭珞然掃了一眼麵前的山河圖,開口道:“依國處於兵家要地,東北方向是大海,西南處被金沙河環繞,所以要想奪依夏國就非從水路下手不可……”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讓我們斷了他們的水路?”尉遲衛忍不住出聲問道。
白文清卻麵色一沉,猶豫著反駁道:“雖然天朝在水域方麵如何臣不清楚,但暗帝手下有數百艘戰船,行動極快,來去如風,而且依國的水船也是出了名的,到時候若他們兩麵夾擊,臣恐怕這水路不好斷啊!”
蕭珞然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所以,我們必須搶先一步奪下依國。”
他的語氣依舊淡漠如昔,但卻如同一顆定心丸,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沒由來的心安。
蕭珞然看了一眼屋內的人,沉聲吩咐道:“尉遲將軍,你召集戰船,明日一早朕隨你一同前往夏國,白相,你留在宮中,朕離宮的消息不準泄露半分,其他眾人在朕的這段日子裏協助白相管理朝政,如有絲毫差錯,一律提頭來見。”
他的話字字擲地有聲,屋內竟無一人再有議。
“你們下去準備吧!”
一陣淩亂沉重的腳步聲過後,偌大的大殿內隻剩一人負手獨立。
‘吱呀’一聲,殿門被輕輕推開。
女子端著清粥緩步走了進來:“少主,喝點粥吧!”
“出去,我沒胃口。”
那人頭也不回的甩出一句。
我頓了頓,依舊自顧自的將粥擺在他麵前。
“這粥要趁熱喝才好,不然……”
一聲巨響,滾熱的白粥散落一地,騰騰熱氣在我腳邊環繞。
我收拾好地上的汙穢,轉身走了出去。
一碗清粥重新出現在蕭珞然麵前。
“少主,喝粥吧!”
‘碰’青花瓷碗頓時碎成千萬片。
“滾出去。”依舊是一聲怒喝,但那雙黑眸卻燃起一抹複雜的神色。
這種場景……好熟悉。
我一言不發的彎下身去撿那碎了一地的瓷片,手卻在觸到碎片的刹那被人猛地拽住。
蕭珞然緊緊盯著我,黑眸中的溫柔和期待頃刻間消散。
他狠狠將我甩在一旁,冷聲警告道:“別以為你是十一推薦的人朕就不會動你,下次你要是再做這種事,我就殺了你。”
凝視著他眸中那股嗜血的憤怒和深深的繾綣,淚水漸漸朦朧了我的雙眼。
對不起,安辰軒,讓你一個人獨自思戀了這麼久。
對不起,我還是無法跟你相認……
我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卻仍然對他微笑道:“皇上要是討厭奴婢,那下次就讓別人送來好了。”
一直修長白皙的手猛地掐住我脖子,那雙深邃的黑眸浮現出嗜血的神色:“你給朕聽好了,這世上隻有那一人有資格給朕送飯,永遠都是她,也隻能是她!”
印象中那個美麗的女子總會聲聲抱怨他不關心自己,然後把熬了很久的粥放在他麵前,跟他說著一些奇怪的話,明明很無禮的舉動,卻讓他覺得分外溫暖……
突然,眼前少女那雙琥珀色的眸在眼中漸漸清晰起來,明明她下一秒就會死在自己手上,卻為何還要對自己流露出那種神情,落寞哀傷,卻帶著無盡的留戀和繾綣。
手就在那一秒,無意識的鬆開了。
他背過身去,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你出去吧!”
心不是早已痛得麻木了嗎?為何卻還會……痛到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