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三天沒有見到尹風了,忽然想起我第一次離開他的別院來到這裏,他不吃不喝也要來尋我,如今卻毫無消息,我開始擔心起來,他是不是出事了?
穆展每一日都是早出晚歸,我不敢去問他,隻能在心裏默默擔憂。
第二日一大早,胖嬸就在門外叫開了。穆展在聽到聲響的一瞬翻身躍起,裹著被子往床榻而來,疾風吹過之際,他已仰躺在我身側,剛毅的麵龐有幾絲柔和,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功夫胖嬸已經不顧春煙的阻攔掀了簾子進來,看到的是我屈膝坐在床榻上,正就著外袍對穆展道:“爺,讓妾身服侍您添衣吧!”
穆展穿著潔白的裏衣,張開雙臂,從鼻孔裏“嗯哼”了一聲,不悅地看著門口突然造訪的胖嬸。
胖嬸一丟簾子,“哎喲”一聲退到門外去。
門外傳來春煙的說話聲:“胖嬸,這下您該相信了吧。”
“你們院裏的規矩真多!”胖嬸嘀咕。
我笑,以為她會知難而退,又聽她道:“那我還是在廳裏等著你們夫人吧!”
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就這樣不會覺得尷尬嗎?好吧,算是我低估了胖嬸的臉皮。看著穆展忍著笑而不笑的表情,我率先一步下床,盈盈福身道:“夫君,妾身先退下了。”
穆展眼裏一愣,可是我哪裏管的了他那麼多,先打發胖嬸要緊。
隨意地塗脂抹粉後,我這才由春煙陪著來到大廳。
胖嬸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兩片薄嘴唇不停律動,地麵到處是瓜子殘骸,黑壓壓聚集在她腳下一團。
見到我道:“夫人起來啦!”
那情形就像與自家人說話一般,也像是剛剛沒有撞進別人的內屋一樣。
我連連感歎,胖嬸的臉皮果然跟她身上的脂肪一樣啊!
繞過一地碎屑,我微笑道:“胖嬸今日來是有何事?”
胖嬸大笑:“嘿嘿,是有點事。”
我看著她,靜待下文。
這時有一小婢舉著托盤走過,胖嬸眼巴巴看著托盤上的碗,攔住小婢道:“這碗的顏色看著就美,裝的是何物啊?”
小婢見來者是客,便回道:“是我家夫人的參湯。”
胖嬸舔了下口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碗,咕嚕嚕喝下,一擼嘴角道:“你們家夫人虛不受補,還是由我代勞吧。”
小婢看呆了,愣是張大了嘴許久沒有合上。胖嬸被她瞧得不好意思,對著我又是嘿嘿一笑。
“你先下去吧。”
那小婢總算想起自己要幹嘛又被幹嘛了,眼圈一紅,見我沒有責怪之意,這才倉皇退下了。
胖嬸看了我幾眼,堆起諂媚的笑,將一個簸箕遞過,擠出幾滴眼淚道:“昨兒個聽春煙姑娘說完夫人的遭遇,我是一宿沒有合眼哪!我看夫人也是個可憐的,隻怕日後要在這板栗村常住了。既然是一個村的鄰居,少不得要來往,胖婆子我家也沒什麼好送於夫人,倒是前些時候得了一些上好的茶葉,我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就權當是個見麵禮,夫人莫要笑話了。還有一些我們這的花種,倒是市麵上買不到的,也請夫人笑納。”
我讓春煙收了,客氣道:“胖嬸有心了。”
胖嬸站起來道:“喲,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了。”
說要走,腳就作出邁步的姿勢,一點沒移動位置,老是盯著我看。
我拔下頭上金簪,放至她手心,笑道:“古語有雲禮尚往來,就簪子也權當是給胖嬸的見麵禮吧。”
胖嬸假意推脫了幾回,便笑著接下了。
春煙隻管捂著嘴笑,也不知是笑胖嬸的貪財還是笑她肥大的身軀。
“爺,婢子知錯了,爺就饒了婢子吧!”這時候從裏間傳來一個小婢哭泣的聲音。
我假裝無意地瞟了一眼春煙,“臉色慘白”地問道:“怎麼回事?爺又……”
春煙噙住淚,低下頭算是默認。
胖嬸剛抬起腳,一聽這話就要開溜,被春煙一個架住肩膀,哀求道:“胖嬸,看您對我們夫人如此費心,我這個做奴婢的也不瞞你,我們爺他有……”
然後望著胖嬸睜大的眼,可憐巴巴道:“可憐夫人整日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爺一發起病來,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誰也拉不住。你就行行好,陪著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然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顏色一動招呼著另外一個小婢就往裏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