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失色:“此事當真?”
“奴婢不敢瞞著主子,蘇側妃是留書出走的,說是不相信王爺死了,她要親自去尋找。”
“除夕年夜上,太後心疼自家侄女,想要見上一麵,也被王妃搪塞過去了。可是畢竟不能瞞多久,後來連皇後也知道了此事,大怒之下稟告了皇上。”
“那皇上怎麼說?”
芽兒道:“奴婢不知。但蘇側妃一直未曾回過王府,也沒有半點風聲。”
我聽到此時,心裏已經不再是以往那種不是滋味,隻是覺得很是欽佩,從我嫁進王府與蘇雲霜的第一次相見,到後來被她掌摑,到她知道尹臨要去我房中一頭撞向柱子,到得到尹臨不在人世她悲痛欲絕的表情,我就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超越她對尹臨的感情,即使是我或者嫻姐姐。
明明已經見到了黑漆漆的屍骨,卻死也不肯相信。明明知道已經不再,卻還殘存著幾許期望,究竟是可敬,還是可歎?
她一介女流,還懷著身孕,那麼久沒有消息,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突然覺得她以往對我的各種不好,都情有可原了,誰讓我們那時在不同的立場,卻偏偏必須要一同侍候同一個男人呢。
“主子,將軍要奴婢帶話,要您務必小心蘇側妃。”芽兒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還覺得自己過分,沒想到穆展比我想得更多。遂擺手道:“我知道了。”
心裏邊則很是不以為意,那蘇雲霜再怎麼著,也不是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吧。我都已經被皇上改名換姓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她來找過我不是?再者,之前不就是因為尹臨嗎?現在男主已經不在了,她也沒必要揪著我一個被休的側妃不放吧!
這邊剛與芽兒談完,那頭碧玉就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菜進來了。嘴裏還大呼道:“主子,今兒奴婢可是給您弄了好些個好吃的,您快來嚐嚐。”
籠屜裏放著幾樣菜式,全都是我的最愛。不要說吃,光是看著那顏色聞著香味就夠讓人饞涎欲滴了,等碧玉將籠屜擺完,我肚子裏的饞蟲早被勾了起來。要不是因為看著門邊站著兩個陌生的宮女要矜持一下,我想我早就撲過去了。
碧玉見我不動,很是生氣,道:“難不成主子怕我在飯菜裏下毒?”
我一歎,果然啊,換回身份,就連脾性都變了。以往的碧玉,哪裏會有這般心思,淨想著怎麼開心怎麼做了。
按說我也做過些日子的皇妃,又生在千金小姐家,論起宮廷禮儀,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這才慢悠悠地夾起一口菜,咀嚼後,道:“碧玉,你看今天的糖醋魚,與以往有何分別?”
碧玉仔細瞧了許久,悶悶道:“今日的糖醋魚是出自宮中,而奴婢之前侍候主子的時候,則是在宮外。”
我問芽兒:“你說呢?”
芽兒會意道:“主子,奴婢愚見,這糖醋魚與之前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笑著點頭,道:“是啊,我也覺得沒什麼不同,都是同一種菜而已。”
又道:“說起魚我覺得這味淡了些,你去禦膳房幫我尋些味碟吧。”
芽兒依言退下,我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碧玉,道:“這魚啊,還是原來的味道,就怕是有些人身份變了,所以自己覺得什麼都跟著變了。”
碧玉哭著跪地道:“主子,奴婢錯了。”
“錯在何處?”
“奴婢不該瞞著主子,欺騙主子。”
我笑:“我可不是你的主子,你的主子是宮外的樓主,不是我。你既然是他的人,便回他那裏去吧,我這裏,有芽兒一個人就夠了。”
如果我的嗅覺沒有出錯,那麼桌上的每一道菜都不是來自禦膳房。我在皇宮住過這麼些日子,豈會連宮裏宮外的食物都分不清嗎?這種加了一些小茴香的豆角,一嚐就知道是樓裏阿七的手藝,因為麒麟喜歡吃,所以她常常做的。所以這些菜不是碧玉去禦膳房,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這些菜全部來自尹風的明月樓。
哼,有心讓你的婢女跟在我身邊,就連跟我見一麵的時間也沒有嗎?既然你那麼喜歡跟碧玉交流,我就讓她回到你身邊跟你交流個夠!
此時我真的沒有發現,我竟然會為了尹風跟一個婢女較勁。
碧玉哭著哀求,額頭上不一會就滲出點點殷紅。
“喲,這是怎麼了?”話音一落,就見從,門外走來一位身著紅色衣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