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發挽成小髻,插上一支玉簪。要說明月樓最大的特色就是萬物都是上好的,我尋遍整個首飾匣子,也沒有一根木簪,真夠讓人鬱悶的。
“來人哪!”我喊了一聲。
門輕聲被推開,兩個小婢依次嫋嫋娜娜地進來了。我一看,還是之前送衣衫的兩個,想著應該是那怪樓主派來侍候我的人,便清了清嗓子,道:“把你們樓主請來,我有要事相商。”
紫衣小婢福身道:“樓主吩咐過,夫人有何事盡可吩咐奴婢去做。”
我有些不悅,一來就碰了個軟釘子,吩咐她們,不就是拒絕替我通傳嗎?
碧玉已經迫不及待要出門了,在一邊又是絞手帕又是咬嘴唇的。我坐正了身子,擺出架勢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勞煩樓主了。你們誰給帶個路,我與我的妹妹,要出去一趟。”
說完自己也掩嘴笑了起來。這架勢可不就是仗著寵愛驕橫的架勢嗎?就像是在直接對那兩個小婢說:你們要是不服從,我就仗著跟樓主的那麼點關係,告你們一狀似的。
這一說非同小可,兩個小婢齊齊跪下道:“夫人可是有什麼缺的用的,隻管吩咐奴婢,奴婢定當為夫人辦到。”
“哎呀你們兩個!”碧玉出門被阻,火氣一下就上來了,道:“你們也知道叫我姐姐一聲“夫人”?昨兒個你們的主子如何對我姐姐你們也是親眼所見的吧?我姐姐以後就是這明月樓的主子,怎麼,主子想要出去逛逛,也要聽你們兩個使喚不成?”
兩個小婢齊呼冤枉:“夫人有所不知,並非婢子們刻意為難,而是,樓主走前有所交代,說是要婢子們好生服侍夫人,卻……不曾答應放夫人出去。”
“什麼?樓主早就知道我們姐姐要出去?他是姐姐肚子裏的蛔蟲嗎?”碧玉眼睛瞪得如銅鈴。
“還有,樓主是什麼意思,是想把我們姐姐吃幹抹淨就偷偷走人嗎?”
小婢本是戰戰兢兢跪著,聽完碧玉的話頓覺好笑,又不敢辯白,隻好把頭低垂著,隻是抖動的雙肩顯示是在偷笑。
我知道再爭執下去也無意義,便問道:“那麼,樓主可還有其他吩咐?”
“樓主隻說要婢子們盡心服侍夫人,要是夫人有半點差池,婢子們小命不保,所以,夫人息怒啊。咱們這樓內也是風光旖旎,請夫人看在婢子們一片赤誠的份上,休要再提出樓之事了。”
如果說之前我還有幾分冷靜的話,聽完如上的回話,心裏的火簡直憤怒到了極點。這個樓主,一夜風流就自己先躲起來不見人不說,還克製我的人生自由,太過分了!不但如此,還似乎對我十分了解,知道我不會罔顧他人性命,這才派來兩個小婢,名為伺候,實際跟監督有什麼兩樣!
很好,很好,反正婢女是你的,要她們死活不過你一句話。今天說什麼,我也要出去看一看。
完成碧玉的心願隻是其一,其二是我給穆展發出去的信號已經是第六天了,還沒有任何消息,那隻能有兩種可能,第一是在發出之後早已被那樓主洞悉先機,從而截住了。第二種可能,也是我不想發生的,那就是穆展出了什麼事。在這樓內,任何真正隱秘的事情我都不可能知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偷偷溜出去。
我必須要出去!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不去了。”我按住碧玉發怒時抬起的手,繼續道:“早就聽聞明月樓西園天下聞名,不如我現在就去瞧上一瞧。”
兩個小婢見命暫時保住了,喜不自勝地道了謝。
我一邊走一邊道:“你們可以跟著,不過我不喜歡被跟得太緊。最好是遠一些,如此,我才有心情好生欣賞這西園美景。”
“這……”小婢還是有些為難。
我心裏一笑,表麵不動聲色道:“怎麼,你們擔心我會乘機走人?放心,我什麼都沒有帶,怎麼會一走了之。再說,你們樓內不是處處都有暗衛嗎?我即便想走,也是逃不掉的,不是嗎?”
那小婢還在思索之際,我已經帶著碧玉大踏步往西走去。西園是靠近麒麟居所的地方,隻要單獨見到他,我自然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樓裏偷偷溜出去。
我攏起袖子蹲下身,西園池中的水帶著五月的柔軟。我觸動水波,看似平靜的水麵倒映出我與碧玉的模樣。我在水麵劃出一個“山”字,池裏突然間便出現幾幅謎麵,我一一看去,分別是:上“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左“蓮葉凋零渭水流”;右“西湖流水映清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