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痛恨皇宮,痛恨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更加痛恨向我下手之人!
同樣的大地點,我在這裏失去了兩個孩子。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不知情而傷心的話,那麼這一次是徹底的被粉碎了希望。我一直以為我防衛得很好,殊不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原來這後宮,真的是比王府齷齪一百倍甚至一千倍的地方,他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瞬間下地獄!
這些都不是我最難過的,我最難過的是,下毒之人為何要這般殘忍,奪去我這個孩子也就罷了,為何狠毒到讓我連懷孕的可能都是那樣的渺小……
是沒有了吧!
我現在還能回憶起當我知道我懷著尹臨的骨肉那一刻是多麼的竊喜,我以為那是老天給我的補償,是尹臨留給我在塵世的念想。所以即使那時候五姨娘諸多挑剔諸多算計,我也不曾與她計較半分,因為起碼她沒有想過傷害我的孩子。可現在呢,我進宮不過短短數日,孩子就無辜地沒了,更為可憐的是,我連害死自己孩子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皇上也很難過,他曾說過會好好保護這個孩子,這個他兄弟的孩子,可是卻在他眼皮底下,我痛失了這個孩子,而他也辜負了自己的承諾。
當孩子取出來的那一刻,我隻看了一眼,心都快要碎了!雖然還隻是很小的雛形,可是眉梢眼角無一不透露出尹臨的樣子,我讓翠倚好好地替他整理,穿戴整齊,他的小棉襖小外卦,全都是我一針一線縫的,可我的孩子卻隻能閉著眼睛穿上,也隻能穿一次。
是個男嬰,太醫取出來的那一刻,在場的人無不唏噓感歎。而翠倚,在見到的瞬間就痛哭起來……
她說她就覺得是個男孩,她一直堅信是個男孩,可是有什麼用呢?她也曾說要給孩子做很多衣服,看著孩子慢慢長大,可是老天為什麼隻聽見了前半句,卻沒有聽見後半句?
後宮裏人人自危,他們把皇上的難過看在眼裏,都以為是因為失去皇長子而難過,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來觸犯聖顏,除了皇後。
從很早前趙美人莫名落胎,皇後就被列為重點懷疑對象,原因是皇後一直無所出,嫉妒懷孕的妃嬪擔心皇長子降生危及地位也是情理,直到越王的反叛,才打消了眾人原本的想法。
之後不久,各宮的補品源源不斷地送來,起因是皇上對我這個新冊封的惠妃更加寵愛了,三天兩頭總愛往這“錦書軒”跑。那些見不到皇上一麵的,總想來我這裏湊個熱鬧,順便見見皇上。
太醫也說了,我這個時候最忌諱胡思亂想,得有人陪著說著話,這樣自然就不會悶悶不樂了。
每次當這些宮妃走後,翠倚收拾著物什,總會露出鄙夷的神色,她也看出了各宮的目的,那些補品全部扔進了大箱子,還往上踩上幾腳。
“小姐,您原本身子就不好,這各宮的娘娘還要趕著趟兒來湊熱鬧,您要是不想見,奴婢改日就替您回絕了她們吧。”
我冷笑道:“來了正好。”
你有你的目的,我不怪你,但是你把目光放到我的身上,主意打到我這裏,就自然要承受傷害我的代價!
想起那孩子一直睡著的臉,不停在我夢境裏徘徊,我就全身一陣痙攣。他走前一定很痛苦,而我這個做娘親的,現在可以做的事情,似乎就隻有替他討個公道了。
是的,我要複仇,我要揪出凶手,讓他為我死去的孩子,陪葬!
仇恨是比感恩可怕很多倍的東西,偏偏我現在沒有感恩,隻有仇恨。
那種幻想過很多美好,卻突然夢碎的痛;那種失去過一次,以為可以失而複得卻再次得而複失的痛;那種有人將一把尖刀放在你的心口,一寸寸往下插的痛;那種你視作最珍貴的唯一,卻永遠也得不到的痛,隻有感受過的人,才能明白到底是有如何的糾結過,被傷害,才能把一個充滿陽光,充滿希望,凡事以退一步海闊天空為前提的人推入萬丈深淵的複仇之道;也隻有切身感受,才能明白心有多痛,恨就有多深,路有多遠,人就要變得多狠。
我想我是真的變了,在找不到真凶以前,在複仇不能達成以前,再也回不去了。
還記得那日當越王挾持著我,最後皇上拿出姚側妃這個殺手鐧逼越王就範時,我們互相走過後那個牽我手的宮女,我當時覺得手心有些疼痛,以為是手被越王反靠在背後太久的緣故,後來,失去孩子以後,我把整件事情前後再次聯想了一遍,終於知道這是早早設好的陷阱,從我踏進宮門那一刻就設計好的陷阱,不,應該說是自從那人知道我懷孕後就設計好的陷阱。隻是那人並不知這不是皇上的孩兒。
所以在事後,皇上才配合我演了這麼一出戲,一出皇帝依舊寵愛惠妃娘娘的戲,因為我要來一個,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