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沒有出門的是楊采,她的性情變得奇怪起來,也不說話也不鬧,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再也不笑了。
翠倚回來說,她似乎也不與人說話了,我這才覺得不對勁,催促著她再次去探聽。
翠倚去後,我在屋子裏走走停停,心裏非常亂,我多麼希望不要發生我預想的結果,甚至希望在這個並不存在於曆史的朝代也不存在這樣的病症。
“怎麼樣怎麼樣?大夫怎麼說?”
翠倚揭下帽子,道:“大夫說,七小姐是得了……”
“你快說啊!”
我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夫說四小姐得了鬱症。”
翠倚說完,有些難過地看著我。
我渾身一顫,放在她肩上的手滑了下來……
鬱症,果然是鬱症,現代的醫生男友經常會對我提及各種病症,我如何不知道鬱症代表什麼,不就是抑鬱症的前身嗎?這是,隻能治療永遠也不能保證再無複發的病啊!
她才十三歲,如果不是這件事的打擊,她應該是活的簡單純粹的一個少女,十三歲,如果事情傳開,誰家敢要一個神經受到壓迫的女子為妻為妾?那麼,她一個人,要如何度過這漫漫一生?
我不敢去想,難過的同時我也不住自責,如果當初我堅持一點,結局會不會不同?雖然我知道五姨娘絕不會聽我一言。
距離我下令被禁足已過十日,也是楊采被診斷出病症之日。大夫開了一劑又一劑的藥,下人每天都往“菊若台”往返,那時候沒有西藥,隻有中藥,所以整個楊府一小半的地方都充滿了藥味。
再次與爹相見,他的頭上又多出幾許花白。我淚涔涔望著他,漫過無數的下人清晰地看見他眼中對我的疼愛。我終於體會到他那日的良苦用心,如果揪不出幕後主使,這件事情就會沒有預想地源源不斷發生,情況或許更糟。倒不如先弄出一個假的告密者,也好堵住悠悠之口。他的一巴掌,其實是為了保護我,那禁足,還是為了保護我。
萬聖三十六年春對很多人家也許是來年的新開始,對我們楊家卻是避之不及的災難。都說事情發生在午後,所謂多事之秋,可它卻提前發生了。
楊家無力再提供一個健康的女兒,更不能把身患鬱症的楊采送進王府,否則等同欺君。所幸此事那時沒有公開,與風親王府也隻是口頭約定,並無契約。楊家便提出楊采身子弱福薄無緣侍候風親王等等,這件事情便平息了。
但是楊采再也回不到曾經的樣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繼楊采事件後不久,立武因觸犯聖顏被免了職,身為兄長的立威因對弟弟管教無方,被連貶三級,成了最最普通的一名侍衛,再見皇上難上加難,何談升官進爵?
事情的起因同樣是以為立武恃才傲物,不知怎地得罪了同職的一位官紳之子,那官紳之子氣不過,便跑到其姐,也就是頗受皇上寵愛的趙美人那一番哭訴,疼愛弟弟的趙美人舍不得弟弟被欺負,於是在皇上跟前吹了吹枕頭風,立武便被免了職,下進獄中。
結親無望,升官無門,爹一夜之間,愁白了頭。
五姨娘同樣是整日啼哭,最爭氣的兒子被弟弟拖累,最疼愛的小兒子犯了罪,最有希望的女兒如今活得行屍走肉,象征著她一生希望的三人在接連幾天一同倒下,她的靠山同時坍塌,希望破滅,自然整個人都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