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上果然下了聖旨,要我跟隨王爺治水。隨行的還有穆展和皇上安排的一批隱衛。
同一天,風王被派去邊境,抗擊回兵,右翼將軍穆狄任前鋒。奇怪的是,纖柔也在隨行的軍隊之中,皇上還給她安了個‘監軍’的身份,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站在通往宮門的側處,徐徐等待。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劃過。從東方的魚肚白等到了太陽初升,從太陽初升等待天色陰沉,從天色陰沉等待瓢潑大雨。
六月的雨,說下就下了,落在臉上涼涼的,微痛。看不清麵前還有什麼人,隻從身上散發的味道猜出為我撐傘的是穆展無疑。我的眼就那樣的平視著皇宮,盼望在突然間會看到期待的人影,但是沒有,任我努力睜大了眼,也什麼都沒有。
“側妃,我們回去吧。漁美人不會來了。”穆展勸道。
我淒厲一笑,眼角的水珠突然洶湧。不會來了麼…你,恨我吧。縱然因為皇上寵幸免去了家人的辛勞,去了奴籍,你仍然還是恨我的吧。因為做了皇上的妃子,便再也沒有資格,去到那人的身邊了。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才念到一半,我便泣不成聲。
上了馬車,我整個人都哆嗦起來,雨水淋濕的衣服濕答答侵潤在身上,我卻固執的不肯讓婢女為我擦拭,直到閃動的轎簾被掀開一角,望見前方很遠的一隅很小的身影。她淡雅的衣裙裹在身上,左肩貼在牆壁肩膀微微抽動,我才不由自主的朝著越來越遠的人影揮手,淚如雨下。
原諒我,若有來生,我定當還你一個情深似海!
邁進王府,下人們忙著自己的事情,見到我們一行,也隻是匆匆行禮又匆匆離去,仿佛我從未離開過。
我的回府最高興的莫過於翠倚,才剛剛進門,她便歡喜著向我跑來,芽兒比她年紀輕,做事卻極穩重,隻是那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笑意表明了她的心情。麵對歡欣的兩個人,我在王府最親的兩個人,我終於卸下防備。
“小姐的衣服怎麼都濕了?”翠倚大聲問,一邊看了眼旁邊的穆展,臉紅的問道:“穆將軍怎能出爾反爾?”
穆展見她一臉氣憤的模樣,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低下了頭,隻呼出一個“我”字便噤了聲。
翠倚氣呼呼道:“將軍進宮前,奴婢再三拜托您照看好我家小姐。將軍倒好,讓我家小姐淋著雨濕著衣服就回來了。若是著涼,如何是好。”
“好了翠倚。這事怨不得將軍。側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準是她自個不愛惜自己。”芽兒道。轉身上下打量我一遍,輕聲道:“側妃,奴婢扶您回屋,先換身幹淨的衣裳?”詢問的語氣,不由分說的眼神。從皇宮回王府至少也有半個時辰,我渾身衣服都濕透了,經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在翠倚芽兒的陪同下,朝前走去。
然而右側那人的身影,叫我無論如何都動不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