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 新娘
大紅的喜服幾乎照亮了我的內室,通照的燭光讓房間亮如白晝。翠色的珠簾拉起,在出嫁前府中的最後一次洗浴。
寅時就被喚起梳妝,任由丫頭們將我的長發梳理,上粉、畫眉、含唇、插珠花,最後再是鳳冠霞帔。
曾經幻想過很多次自己做新娘的樣子,一定是要和喜歡的男人,穿著自己定製的婚紗,挽著父親的手臂,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緩緩走向幸福的旅程。這樣想著,麵上一鬆,竟不自覺地笑了。
翠倚樂嗬嗬地說:“小姐今日真是好看極了,指不定王爺得多喜歡呢。”
到底這身子的主人隻有十幾歲,居然嗔怪道:“就你多嘴。”腮間帶著一點羞赧。
任是誰都是喜悅的吧,封建社會的女人,本身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養在深閨的小姐們,能夠嫁給皇家,要多風光有多風光。我並不是那麼世俗的人,隻是真心的替真正的楊葭高興,因為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講,臨親王都算得是上上人選。
喜娘扶起我,出了楊府大門。吹吹打打的奏樂聲,周圍鄰裏的恭賀聲不斷。蓋頭下的我深吸口氣,抬頭看了看朱漆的大門,看是看不見的,隻是在這裏也生活了許久,又豈會沒有感情?低下頭才發覺眼睛潤潤的,適才有淚掉下,想起今兒是喜慶的日子,趕緊收了心,對著府門三鞠躬,道:“女兒拜別爹娘,爹娘多多保重。”連聲音都哽咽了。
娘緊緊握著我的手,久久不願鬆開,我能感覺得到她此刻的心情,既高興,又悲傷,就像此刻的我自己,或多或少對於未來的家,還是有些期待的。
忽然有雙冰涼涼的手握住了我,有一道聲音低低傳來,很輕,也很柔,隻有幾個字:“葭兒,保重!”
還來不及思索聲音的主人是誰,就聽得爹說:“葭兒,上轎吧,時辰不早了,莫要忘了爹說的話!”
我點頭應下。
轎子裏鋪了極厚的絨毯,並不覺得顛簸,鳳冠卻壓得我脖子都有些生疼了。上轎前喜娘一直叮囑不能摘下鳳冠,喜帕也得等到新郎來挑。可是外麵的吹吹打打,還有小商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想著反正轎中也無人,偷偷取下一會再偷偷戴上,應該沒有人會發現。還好,腦袋還是我自己的,也完好的待在脖子上。
轎簾隨著風小小翻飛著,偶爾可看到外麵的街景,可外麵的人不一定看得到離間我這雙偷窺的眼睛。
穿過來就是一位小家碧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夠這樣自由看著集市的機會,似乎還沒有過,偶爾出來了,也隻能有翠倚陪著,去些脂粉鋪子,綢緞莊,後麵還得跟著一大堆下人,哪裏有甚麼樂趣可言。
但今日不同,今日沒有翠倚的叨叨,也沒有家丁的跟隨,最主要的,是女人天生對於街市的喜愛。再者,嫁去王府後就是人婦,因著身份自由更受控製,還是假裝一響貪歡吧。
這時大概是八九點鍾,集市上很是熱鬧,又是京都,所以很是讓我飽了一下眼福。香香的茶葉蛋,冒著熱氣的包子,沒有篷布的麵癱,還有很是樸素的風箏...突然,我的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