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不知是有意無意,向前踏出一步。辭香下意識地後退,後背貼上了門板,他頭便看見他眼底蓄著的笑意:“你說我要做什麼?”
他傾身向前,壓她在門板上。緊緊相貼,親密至不留一絲縫隙。
他依舊是笑,卻多了幾分惑人心智的意味:“你為什麼找那丫頭,你希望她在這?”他地頭,呼吸拂在她頸間,輕柔而迷惑:“有我在還不夠,嗯?”
“陌上,別……”
“你說什麼?”
“別這樣,疼……”
陌上這才收起了調笑的神色,身子離開了一點。按著她的雙肩:“……抱歉,我忘了,哪裏疼?”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當時肩上隻是被銳甲那麼一敲,卻沒想居然這麼疼:“你手起來,別壓著我左邊肩膀……”
他的神色亦浮現出一瞬間的慌張,將辭香橫抱起來走到床邊:“讓我看看。”
辭香頓時漲紅了臉,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再加寬衣解帶了,這怎麼了得?
陌上的語氣卻是少見的嚴肅:“我是大夫。受傷了不能不治,聽話。”
辭香背對著他,縮在床尾半晌,等臉上的熱度褪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地移出來。現將江選披給她的外袍褪下來放在一邊,再雙手顫抖地解開了腰帶。
陌上俯身握住了她的衣領,沿著她脊背的弧線輕輕往下拉。她隻覺得微涼的指尖從背後的皮膚上滑過,臉上剛退下去的溫度又迅速燒起來,努力抑製著自己太過強烈的顫抖。卻聽到他溫柔的聲音,仿佛來自不真實的幻境。
“傷在左側肩胛上。你自己拉著衣服,我給你上藥。”
她輕輕“嗯”了一聲,伸手攥著衣襟。卻沒想這衫子襟口處被劍尖劃開了,有些鬆散,她搭了幾次,衣衫都不聽話地往下滑。
她索性鬆開手,任衫子貼著身體一直滑到腰係。陌上顯然是呼吸一滯,隨即淡淡地開口,卻已能聽出聲線中輕微的波瀾:“可能會疼,忍著點。”
辭香沒有應聲,隻是感覺他指尖沾著藥膏抹在傷處,然後一圈一圈地纏上紗布,打結。不隻是誰在顫抖,幾次都戳著她傷口疼。隻是他並沒有問一句,她亦沒有叫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聲音再一次在背後響起:“好了。三日內傷口不要沾水。”
她稍稍試著活動了一下肩胛,還是疼,隻是那藥膏涼涼的,感覺比剛才要舒適了些。她聽著陌上將藥膏的盒子放在床頭的聲音,然後是他起身,似乎已準備離去。
“要回去了?”
他腳步一頓,卻沒有轉身:“嗯,傷口要養著,你好好休息。”
燈火依舊搖曳,此夜之寂靜,仿佛早已隔絕了整個世界的喧囂。
風聲、人聲,甚至枝頭不肯安棲的寒鴉亦消失了。閉上眼,耳邊也僅僅是一下又一下迷亂卻安穩的心跳。
辭香轉過身,未著寸縷的身子貼上他的背,雙手輕輕環過他修長的脖頸:“別走。”
她這一舉動確實是十足的大膽了,陌上亦僵住。片刻,他才微微笑了起來,扣住她的手指:“這算是在勾引我麼?”
“你猜。”
“我真榮幸。”他歪過頭,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我不走。但你今晚不能做,幾天之內都不行。傷口會裂。”
辭香聽到他說不走,這才肯鬆開手回到床裏。找不到完整的衣服就將江選的外袍披上了,想起剛才自己的舉動也覺得臉上燒得慌,恰被剛轉過身來的陌上看見。
他在她的臉頰上勾了一下,忍不住輕笑出聲:“這會兒又怕了。剛才那樣膽子不是挺大的?”辭香受不了他總提這事,氣得拍掉他的手。陌上卻笑著攬她入懷,親昵地貼在她耳畔道:“不過我喜歡。”
每次都是這樣,讓他抱著整個人就懶下來,什麼氣話都說不出了。這真不是個好習慣,辭香一邊想著,一邊嗅著他身上的香氣不願起來。忽然想到他身上的蒺藜香還沒有解。
呃……箢草。可不能忘了,過兩天一定要去冠雲樓把箢草給偷出來。
燈花“啪”地一聲爆開。
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直到她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的了。他低頭問道:“困了?”
“還好。”辭香確實是困了,隻是怕他要走,所以不敢說困。陌上似是看出了她心裏所想,淺淺地勾了一下嘴角,扶著她躺下。
“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