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1 / 2)

荒野之間,有延綿不絕的險山高聳入雲,雲霧繚繞。

雲霧之中,不時有淒厲的獸吼伴著寒風之聲在山間盤旋。

群山腳下的一片密林裏,橫七豎八躺著許多屍骨。站著一個少年。

少年滿身是血,雖然睜著雙眼,可那雙目之中,沒有半分生氣。風是冷的血是冷的,那少年的心——似乎也是冷的。

許久之後,有一道徹骨的寒風自山澗刮來。

寒風刮過,那少年死寂的雙目之中,忽然多了一縷生機,似是覺得寒冷,那少年將早已被鮮血染紅的長袍裹緊,低頭看著身下堆積的屍骨默然無語。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這滿身鮮血從何而來,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身處這荒野棄屍之地。

在他混亂的思緒中,各種風格迥異的畫麵不停閃現,有時是與妙齡女郎耳鬢廝磨,忽而卻又變成了刀光劍影的血淚飛揚。

太亂,在他腦海中似乎有閃電一道道落下,將他的思維和認知割裂得支離破碎。

他就這麼沉默看著,看著身下麵目猙獰的屍體,看著諸多畫麵在他腦海交錯。那張寂靜的臉上忽而死氣沉沉,忽而又茫然無措。

時間在他不停變換的臉色中慢慢流去,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白晝將暗,抑或是夜幕將去,總之便是在這黑與白的交迭中,臉色不停變換的少年忽然將頭抬起,先前那死寂的雙目之中生機愈發的多了。

“原來如此。”

那少年喃喃自語,他低頭再次看向這堆屍骨,眼底有些害怕情緒。但似乎想到什麼,又歎氣說道:“隻是你們卻又是何苦來哉,為了一道虛無縹緲的祖訓值麼?”

掀起長袍,那少年將十三具屍體拖到一個坑中,在旁邊駐足片刻後,他抓起地上的一柄闊刀,用刀尖撬起泥土,一點點向滿是屍體的坑中灑去。

······

······

荒無人煙的荒野之中,一個埋葬著十三條人命的墳包漸漸攏起,將最後一塊石頭堆上墳頭,少年脫下染血的長袍,從內裏撕下一塊白色衣袖拴在頭上,然後緩緩跪下。

“我叫陳今,與你們的少爺同名同姓,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就是他。所以我也有義務為你們做些事情。”

“我知道將你們葬在這裏有些委屈,你們心有不滿。”

看著墳頭那塊搖搖欲墜的石塊,陳今輕輕說道:“縱有千年鐵門限,終須一個土饅頭。若是以後有機會,我一定為你們尋個好地方,隻是此時,就隻能這樣了,希望你們能理解。”

“雖然我不是你們真正意義上的兒子,不是你們心中帶領家族中興的少主,但我可以答應你們,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還有你們拚死守護的九鼎,既然你們寧願滅族也不願交出去,那我也一定好生保管,在我們那個地方有句話叫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我也向你們保證,人在鼎在,鼎亡人亡。”

說完這話,陳今從胸前拿出一枚印章大小的九鼎。

死在這荒野的十三人,就是因為這個名叫九鼎的小玩意兒招來的滅族之禍,陳氏族人不知從何時開始守護九鼎,到後來他們甚至不知為何要守護九鼎,當然更不會知道這九鼎有何用途,他們隻知道守護九鼎是祖上傳下來的祖訓,從出生伊始便被刻在陳氏族人的心中,守護九鼎是陳氏畢生使命。

想到如今陳氏一族因為這個不知從何而起又不知何故而來的祖訓落得個滅族而亡的下場,陳今忍不住在心中歎息,不知該說他們真還是該說他們愚。

在他過往的人生奉條中,這世上比金錢更重要的是真情,比真情更重要的是信譽,比信譽更重要的是人品,但若是和生命比起來,這一切都不過是人生旅途中的修飾罷了。

九鼎漆黑如墨,三足而立,不過印章大小但卻有一種古樸沉重之感,拿捏在手中仿佛一切都是剛好,剛好足夠被手掌的力量托起,剛好是這般模樣,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然而真正吸引到陳今的,卻是它周身那些扭曲的花紋,或許也不是花紋。隻要將目光放在它身上,便再不能挪開。宛若那鼎中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要將這目光所及之處都吞噬進去。

在陳今的零碎記憶裏,似乎九鼎在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出生之前並非這般模樣,過往陳家守護九鼎的祖訓記載,九鼎向來都是高有七尺寬有五尺的古樸巨鼎,被陳家人藏在暗室之中,隻是不知為何陳今出生那夜九鼎忽然破室而出,化作了一枚印章大小的黑鼎。

是夜空中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陳家所居之處整個天空似乎都被撕裂了。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陳今才被陳家視為中興之子,更是因為這個緣故,那些殺手才會苦尋不到九鼎。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一隻破鼎罷了,身外之物也就那些蠢貨會對它爭的頭破血流。”

這句話響起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但其中透露出的強悍自信和不屑卻任憑這聲音如何柔弱都難以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