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薛家家主薛紹乃太後薛氏有親,逢年過節的都要給太後請安問好,平日裏也經常出入宮城,因此這守門的侍衛大都認識他,素來知曉他的脾氣,曉得他是個守禮的,不是那種會胡攪蠻纏,無理取鬧之人,可偏偏就是這樣一位對一絲不苟,注重禮節的人那日卻像魔怔了一樣,撒潑耍賴的,非要往裏闖,嘴裏頭還直嚷嚷:“等等,回來,別走。”
不過到底喊的是什麼,當日幾個侍衛都各執一詞,莫衷一是,有的說是“別走”,有的說是“給我下車”,有的說是“滾開”,也有的說根本就沒喊什麼,薛紹的語氣神態究竟如何也是眾說紛紜,關於當日發生之事的版本也有著眾多猜測,有說是癡癡情深,戀戀不舍的,有說是仇深似海,窮追不舍的,還有說是因薛家的生意經營慘淡,家主得了失心瘋。
這一日的薛紹的確跟瘋了一樣,大喜大悲,起起落落,先是知曉越無霜尚在人世的驚喜,接著是得知她要進宮的擔憂,然後是幾經周折尋找卻求而不得的焦慮,最後是苦尋無果的失落,一日裏情緒沉沉浮浮,剩下的也僅僅隻是苦澀。
而被大街小巷中的越國百姓爭相談論,讓薛紹找破了頭都沒尋到人影的越無霜,此時正在望嶽樓中的專屬廂房內愜意地享受著糕點茶果,跟個經驗老道的人販子似的,對坐在她麵前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好阿羽,你這張臉做得可真像,你什麼時候把你這絕活教教我唄,那我以後走南闖北就再也不怕了,想變成誰就變成誰,扮作大俠來一出英雄救美,說不定還能拐回個跟阿羽你一樣乖巧可人的媳婦呢。阿羽,教我吧,教我吧。”越無霜帶著滿眼的渴求望向對麵之人,撒嬌嘟嘴,無所不用其極,神似求食的家犬,就差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了。
“你學不了。”名喚阿羽的少女開口拒絕了越無霜的請求,與方才在望嶽樓大堂內的聲音迥然不同,冷淡得緊。
“為什麼啊?”越無霜不高興了,瞬間扁起了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憋屈淒慘的模樣。
“你的聲音裝不出來。”阿羽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越無霜的致命缺陷,話雖說得似是渾不在意,但直往越無霜頸處的疤痕瞥的雙眼中的憐憫之色,不經意間便出賣了她此時再真實不過的不忍之情。
“哦,這個啊。那有什麼關係,我裝作啞巴就好了,別人一問我,我就搖搖手或者點點頭,這不就沒問題了嘛。隻要我不出聲就天衣無縫了,阿羽,你說是不是?”對於阿羽的顧慮,越無霜眨眼間便想到了解決之道。
“好,我教你。”阿羽看著眯著眼睛笑得得意的越無霜,點了點頭,一口答應了下來。
“阿羽,好阿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越無霜歡呼了一聲,踩著桌子到了阿羽跟前,一把抱住了連連失笑的她。
放開抱了許久的阿羽後,越無霜眯起晶亮的雙眼,興奮地問道:“師傅,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學啊?”
“眼下就可以開始了。”阿羽不假思索地開口。
“啊?這麼快?”越無霜顯然對這個答案始料未及,瞪圓了雙眼,直愣愣地瞅著阿羽。
“早學早用,活學活用。”對於越無霜的疑問,阿羽的解釋是模棱兩可的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