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怎麼不接住呢?”越家大小姐見地上的粉末揚起飄散,滿臉遺憾地衝著麵如死水的少年埋怨,怪他沒接著。
莫名其妙被埋怨的少年什麼話都沒說,隻是死死地盯著地上的碎片,而後瘋了一樣從桌上撲到青石板上,竭力揮舞著無力的手臂,想要憑著一己之力,將地上早已消失無蹤的粉末合攏起來,嘴裏不停地發出“啊啊”聲,狀似癲狂。
“怎麼辦?解藥沒有了。你是不是很難受,沒關係,很快,你就可以感覺不到,很快的。”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到少年還在極力挽救藥粉的少年身邊,用誘哄的語氣說著安慰的話,可那話由她沙啞的聲音說出來,並未起到應有的作用,反倒帶著森然與恐怖,似黃泉上的閻羅催人性命時說的話一般,令聽者心中的驚懼不減反增,正如此刻極力掙紮的少年。
過了沒多久,確如越無霜所說,極力動作不休的少年漸漸沒了動靜,粗糲的喘息聲也消失了,他死了。
“離伯,麻煩你將這兩堆肥料埋到他們應該在的地方。”見少年沒了聲息,越家大小姐笑盈盈地衝著仍一絲不苟地站在堂口的壯漢吩咐道,聽她話中的意思是要將這兩具少年的屍體隨意埋入地裏,作為幫助果蔬生長的肥料之用。
名喚離伯的壯漢二話不說,扛起兩具屍體便往大堂之外走去,而收到主公指示不可輕舉妄動的眾少年眼中滿是驚懼。
越家大小姐重新坐下,環顧四周,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麵帶笑意地問了視她如毒蛇猛獸的少年們幾句:“怎麼?我一聲不響就要了這兩個無辜之人的性命,還要拿他們做肥料,覺得他們太過可憐,覺得我太過心狠手辣,是嗎?”
少年們沉默以對,但他們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那極負譴責意味的眼神已然是對越家大小姐問題的最好回答。
越無霜不在意地輕笑了一聲,轉過頭,神情肅穆地問站在一旁愣神的唐統領:“唐叔,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唐統領回避著越家大小姐的眼神,但他的躲閃讓越無霜知道了他沒有說出口的答案。
“我相信你,越姐姐,你做什麼事都一定有你的理由。”在眾人都選擇沉默的時候,青衣少年虞開口自持了越無霜。
“阿虞,想不到數年不見,你仍然這麼傻。”越無霜口中雖說著反話,但從她臉上欣慰的表情不難看出她的喜悅,而後,她便將二人的來曆以及她為何這般心狠的原因一一道來:“他們二人來自‘滅’。滅,是國主建立的私人暗衛組織,專門替他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借助滅來消滅那些他看不慣的人。當然,但凡國之重臣身邊都安插著滅的人,阿虞的身邊便是這兩個。他們兩個三年前都在越山之上見過我,前一個想趁機給國主通風報信,被離伯及時阻止,我暫時還不想讓帝紂知曉我尚在人世,最穩妥的方法便是殺了他。而後一個就更簡單了,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當年便是這個人用蝕骨軟筋散毒害了白家望淵,如今我不過是讓他自食惡果而已。你們大可想想,他們是何時加入你們的。”
眾人一陣沉默,似是回憶起一些蛛絲馬跡,對那二人的身份亦覺出些許端倪來,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們對於越家大小姐的態度也改善了許多,不再用滿是怨念的眼神看她,轉變最大的當屬唐統領,直接跪在地上,向越無霜認錯。
“唐叔,你問我為何不將自己生還的消息告知於你,我想如今你應該明白了。國士府已毀,越家大小姐在三年前就死了,以後你不必再喚我大小姐。唐叔,想必你也清楚信任二字是我對府中眾人唯一的要求,你已然失去了資格。”這一次,越無霜並未扶起唐統領,俯身對他說了一番話後,又轉身朝著眾少年道:“孩兒們,離嬸的手藝可不是一般人能嚐到的,趕緊坐下吃飯。阿虞,我跟你回帝都,幫你翻案,還你的家族一個清白,你應我一個條件,考慮好了再來找我。”
“不用考慮,我同意。”越無霜一說完,青衣少年虞便一口答應了下來,也不問條件是什麼。
“好,那我們明日啟程。大家先坐下吃飯吧。”越無霜深深地看了一眼虞,決定了行程後打發眾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