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年虞此刻想的是紙條之上寫的字,那上麵隻有區區六個字“誅烏狄,得所求”,意思便是要想得到他此行想要得到的東西就必須殺了越山之主烏狄,這意思再是簡單明了不過,卻令虞覺得十分不解,這裝著紙條的木盒本就出現得十分詭異,處處透著古怪,若是少年們並未自作主張地下至深坑之中便永不會得到這個木盒,便也永不會看見紙條中的內容,而若是沒有人突發奇想地下去坑底,那木盒中的紙條便也永不會見天日,照理說,這個木盒出現得應該比他們一行人要早得多,放這盒子的人是怎麼知道他會救下越山之主,又會帶著越山之主上路,即便那人他神通廣大,將這些都算了個分毫不差,可那人又是怎麼知道他放置的盒子定能被他拿到,而他又會看見盒內的紙條呢?
最令虞糾結的便是這“誅烏狄”三個字,他本隻是想著將越山之主活捉便好,從未想過要殺了他。
“主公在煩惱什麼?”唐統領將紙條傳給了衛越隊的屬下們,又看虞在一旁愁眉不展的苦惱模樣,忍不住出聲詢問。
“唐大哥,對於那紙條之上寫的,你有何想法?”虞苦思不得其解,隻得求助於一向成熟穩重的唐統領。
“主公,今日要上這越山怕是一時半會辦不到,這放置木盒之人怕就是鬆柏林內設置陷阱,將越山之主活埋之人,依屬下看,這越山之上憑空出現的坑洞怕也與這人脫不了幹係,觀其手段,想必也是一位神機妙算的高人,為今之計,也隻能遵照這高人的指示,再說,既然上不了越山,這越山之主烏狄留著也是無用,殺了也便殺了,沒什麼好顧慮的。”唐統領認為此時別無他法,勸說小主公虞按照木盒內紙條上所說的,誅殺越山之主,先得到此行所要取的東西再說。
“越山之主不能殺。”青衣少年虞說到這裏,聲音弱了下去,似乎在忌憚著什麼,而後猶豫了一會兒悄聲對唐統領說到,“烏狄好歹也是越山之主,是越國千百年來的信仰寄托,關係著越國的國運,不能這麼輕易便結果了他的性命。”
“主公這話便說錯了,真正關乎越國國運的不是他越山之主,而是經越山認可的每一任國士,如今的越國沒有了國士,百姓早已失去了心中的信仰,區區的烏狄,還不配擔起這信仰二字,他的命若能換來主公的契機,倒也算他烏狄的福氣,不枉此生了。國士大人,堪稱信仰,國士之死,乃越國之殤,而越山之主,不過是螻蟻罷了,螢火之光豈可與日月爭輝?主公,你之前不是這般與屬下們說的嗎?今日,烏狄必須死。”唐統領拿虞之前說過的話來反駁虞,認定是這越山之主擋了主公的路,覺得他非死不可,而後他附身湊近虞,直截了當地點出了虞的心思,“那位當年便是殞命於此處附近,主公必是想從烏狄嘴裏知曉那位的相關事宜吧。主公無需隱瞞屬下,此事擱在主公心裏已然多年,年深日久,早已成了主公心中的頑疾,日日夜夜折磨著主公,攪擾著主公的心神,令你時常夜不能寐,主公無需多言,屬下明白。”
見唐統領將自己的猶豫認定是源於對故人的無法釋懷,虞不想讓他這般誤會下去,卻又礙於此事牽涉甚廣,有許多事實在是不便與他明言,再則唐統領所言也並非全部為虛,他想要留住烏狄的命,的確有很大一部分是出於了解往事的考量,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弄清當年的真相,迫切地想要知道他最在意的人是怎麼死的,臨死前又遭遇過什麼。
情勢所逼,虞原本還想著等到了越山頂上才開口向烏狄詢問此事,眼下萬不得已也隻能將這個計劃提前實行,快刀斬亂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