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你也別在那兒嘚瑟了,瞧你那沒羞沒臊的,臉皮可真是夠厚的,都快趕上城牆了,還哪一件,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件。我告訴你,姝兒一聽說那貼滿帝都大街小巷的布告檄文裏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內容,就知道那是出自她的手筆,那布告就是她前幾日交給你的那篇文章,雖然略有改動,但她自己寫的,她能認不出來?薛家是什麼人,那是當今太後娘娘的娘家,財大氣粗,一向是橫行無忌慣了的,你知道姝兒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之後有多擔心你嗎?二話沒說,巴巴地趕來越府,想看看你是否安好,問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可誰曾想你居然消失了一整天,日薄西山才曉得回來,害得姝兒隻得惴惴不安地回府去了。你說說你,是撞邪了,還是被什麼妖術魘住了嗎?怎麼就想起來去招惹這一家人,還把他們家老太爺給弄死了,這下他薛家還能跟你善罷甘休嗎?薛太後要是知道了還能輕饒了你?”
越無霜聽白望淵嘚啵嘚嘚啵嘚了好一會功夫,得到的訊息就兩個,一是責備她不該讓姝姐姐空等一場,累得姝姐姐無端為她擔驚受怕,二是不該不知會他一聲便對薛家動手。
“是小妹的不是,讓姝姐姐擔心了,改日定當上門負荊請罪,還請淵哥代為轉達無霜的歉意。”越無霜心裏門清兒,此時誠懇認錯才是識時務之俊傑,還得是向白望淵最在乎的人,也就是東方姝雅,這樣一來白望淵憋著的怨氣輕而易舉地便能消散掉大半。
果然不出越無霜所料,白望淵不再如不久之前那般咄咄逼人,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這筆賬我先記著,日後再跟你細算,眼下你最好詳詳細細地將你的作案動機,作案過程以及如何策劃的,通通老老實實地說出來,但凡有一絲一毫的瞎說胡謅,看我怎麼收拾你。”白望淵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越無霜,大有越無霜不交代事情的始末便不輕易饒過她的架勢。
越無霜對眼下的局勢做出準確判斷之後,早已知曉自己不可能逃過這一劫,也不做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扭捏舉止,反倒很是鎮定地請白望淵坐於蓮池旁的石凳上,慢慢悠悠地給他倒了一杯茶,而後給她自己也倒了一杯,端到嘴邊便喝了一大口,正要再喝一口,白望淵不樂意了,他本以為越無霜就要開始講述事情的原委,不想她卻始終沒開口說一個字。
“你倒是快說啊,別光喝水。”白望淵有些著急,催促起越無霜來。
“淵哥,別急啊。這不就要開始說了嘛。這件事,說來其實也簡單,就是前段時間,我去帝都城外遊玩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坐在山坡上抹眼淚,哭得很是傷心的老者,他好心請我吃新鮮的瓜果,我便問起他為什麼會哭。他說是自己家的祖傳田地被強行侵占了,而侵占他家良田的人正是刑部右侍郎薛浩。你知道吃人家嘴短,老人家的瓜果實在是太過香甜了,我忍不住便多吃了幾個。既然吃了人家辛辛苦苦種的瓜果,老人家又沒要我錢,滴水之恩都應湧泉相報,我便給他指了條明道,讓他去找大理寺卿告狀。我當時就隨口那麼一說,無心之舉,沒成想那位老人家他還真的去了。”越無霜將整件事都歸咎於巧合,一個接一個的巧合,好像事情的發展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與她根本沒什麼關係似的,頗有悔不當初的意味。
白望淵完全不理會越無霜故作無辜的裝腔作勢,他感興趣的是那位老者。
“我說你從哪找來這麼一固執到了極點的老頭,簡直神了。高高地舉著一張狀紙,在大理寺卿回府的半道兒上就給他堵住了,什麼都沒說,先哭嚎了一聲,巧的是,今日這大理寺卿正好跟東方丞相在一塊兒。兩人一齊棄了坐轎,邊談話邊往行走,本是相當融洽的氛圍,兩人相談甚歡,卻被這老頭哭的這一嗓子給嚇得一激靈。老頭見成功地引起了兩者的注意,便開始大聲訴說著自己的苦楚,請求官老爺定要為他做主。這事兒要是放在平時,大理寺卿是不敢接的,畢竟薛家可不是那麼好得罪的,可當時東方丞相站在一旁,東方丞相可是個見不得冤屈的主,大理寺卿無可奈何,隻得硬著頭皮接下了老頭的狀紙,而東方丞相今日不知怎的,心血來潮,居然說要跟大理寺卿一塊走一遭,旁聽這樁案子。大理寺卿騎虎難下,不過既然接下了這樁案子,按照正當審訊程序,請薛浩走一遭是必定要做的事兒。我說你是怎麼指點他的,怎麼就能算地這麼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