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好像一下子安靜下來,連時間也仿佛走的很慢。亞久津忽然伸手,揉了揉小七的頭發,於沉默中帶著寵溺。
“小七”他淺笑,已然走向成熟的臉上有些無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應該叫你這個名字。八年了,如你所見,我也變得跟原來完全不同。那麼你呢?是不是也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變了?我這人你也知道,不願意去考慮那麼多不確定的事,可是現在看起來好像是行不通呢。”
小七便抬眼看他,亞久津的臉和記憶裏的人契合的天衣無縫,可這性格上真的天差地別。他這麼說一定是有什麼問題要問,這種隱晦的說法的意思就是他現在還有些話沒有說出口。
“仁,我想你還有什麼話想問吧。”
“嗯,確實是。”亞久津隻看著小七的眼睛,仿佛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才說話:“比利叫你爹地。”
“……是”
“他是你兒子?”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小七怔了一下,他的嘴角咧了咧,“比利身上留著我的血。”這樣的回答沒有錯,比利身上流著他的血,卻不是他的親生子。
“他的母親呢?”
“在美國。”
“她還好嗎?”亞久津又問,心底裏泛起一層層的波瀾。
“嗯,還不錯。”還不錯,隻是已經很久沒有醒過了。她在生比利的時候出了事故,到現在為止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能活到今天也是個奇跡了。
亞久津深深地吸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們的關係……”
“我們的關係很好。”
“是麼?那真是……太好了。”亞久津起身,低下頭深深地看了小七一眼,“聽到你很好的消息,我覺得很開心,真的很開心。”隻是讓你過得很好,讓你覺得幸福的人不是我,這件事讓我覺得傷心。
“川端智也,你現在的名字對不對?”亞久津笑了笑,斂了一身的桀驁不馴,“跟你哥哥一樣的姓氏。”
“是……跟哥哥一樣的姓氏。”小七重複他的話,聲音裏掩著深深的落寞。是的,跟川端和也一樣的姓氏,可是這並不是他自己的選擇。當年他在生死關頭不知世事,川端和也便擅自改變了他所有的資料。說來也是,亞久津太一早就死了,他的葬禮,他的墓碑,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是別人記憶裏的事了。如今他活著,可是已經不是亞久津太一,也不是小七了。
“那麼智也,祝你幸福。”亞久津說著轉身,雙手插在口袋裏往前走。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原來的小七,現在的智也,不管是哪一個他都已經握不住。他笑自己的軟弱無力,卻也明白這所謂的懦弱放手裏包含的是什麼。如果是原來,他一定會說清楚自己的想法,明白地告訴智也,他想他,愛他。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愛情裏總有一個人需要委屈,他寧願委屈的人是自己。
“仁!”小七叫了一聲,卻在對方回頭的時候死死地將自己壓製在座位上。從亞久津的角度看,小七臉上的表情虛浮脆弱,他張了幾次嘴才發出聲音,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仁,你是不要我了嗎?”仿佛是忽然之間就變得很委屈,座位上的人眨眨眼,努力把傷感的情緒壓回去,再次笑起來,一臉的落寞,“仁,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很想你。”
他緩緩起身,朝著亞久津的方向衝過來,中途因為動作太大撞到了膝蓋也不在乎。就像是歸巢的幼鳥,這一次他撲過去,狠狠地紮進亞久津懷裏。
“你是什麼意思!”就像是找到了情緒宣泄的突破口,小七緊緊攥著亞久津的衣服,大聲地喊著:“亞久津仁,你不可以不要我!從你撿到我的那一刻就已經逃不開了!我告訴你!”他抬起頭來,盯著亞久津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我的!”
當小七的這句話喊出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沒有別的人了。當然了,其中一部分是真的沒興趣留下來,另一部分則是不想看見自家小七和亞久津如何親密交流的場景。
亞久津愣住了,剛才小七喊出來的話實在是太過於刺激,以至於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的。他低著頭看,小七也在看他,水藍色的眼睛裏有一種堅持的意味。
“你剛才說了什麼?”亞久津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你是我的!”後者咬牙切齒,在亞久津愣神的時刻準確的吻上他的嘴唇,這一次亞久津徹底愣住了。這太奇怪了,不是說已經有家庭了嗎?怎麼還會做這麼不理智的事,他想推開小七,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他舍不得,也不願意做這樣的事。考慮到剛才小七跑的太快撞到了膝蓋,亞久津伸手托住小七的腰,化被動為主動,深深地吻上去。現在就算是小七想反抗也來不及了,亞久津壞心地想著,這家夥自己惹起來的事就要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