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喊了一聲，聲音清晰：“子染餘生，仇要報、恩要報，更要護佑哥哥……”
遇城一怔，心一暖，笑了，鄭重道：“我等子染功業成！”
“好！”少年壯誌在胸，答得幹脆。
歸子荷早已收了劍過來，凝視著這位遇城小公子。
十四歲？不像。
市井平民？不像。
男寵？更不像。
總之，他目前所顯，與這世間格格不入，卻又超凡卓絕、無人相匹。
遇城看到歸子荷過來了，想著剛才看到她在練劍。劍法純熟、劍鋒淩厲，一看就知道是個劍術高手。再加上古代人的內功，武功肯定很好。
表麵上看起來端莊典雅，實際不然。經曆過家變且活下來的人肯定也是有本事的。
總之不是柔弱女子。遇城這樣想。
思考一瞬，她道：“陰人銘的通房懷孕了，維護皇家臉麵，這個胎兒必須要處死。”
歸子荷稍稍驚詫：“落胎？”
“嗯。”遇城肯定。
歸子荷靜默。
“能不落麼？”
“我喝過絕子湯，此生都欠他孩兒！”半響她道，眸光黯淡。
她的話一出，不僅遇城驚了，連歸子染都驚了。
“子荷姐姐！陰人銘當初沒有護住你麼？”歸子染站起來大聲道。
歸子荷扯了扯唇，像是想起了那火光、濃煙的那夜，勉強道：“那時府上被抄了，人死的死，逃的逃……我進了不夜城，第一件事便是喂了絕子湯……那時，你們幾個年幼的弟弟被送入長春院。我們都要尊旨。他那時，不過十四之齡。家人阻撓……趕不到江春的。”
歸子染沒有說話，眼裏閃動著莫名的焰火。
遇城靜默。
孩子的問題，在古代看得太重。古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以，這個問題可以重到致使歸子荷與陰人銘之間橫亙一個通房？致使讓女人接受老公和別的女人親密生下的孩子？女人的意義，有一大部分被定義為傳宗接代？
遇城久久思索。
她的許多觀念想法來自於二十一世紀，和這個世界不能融通。而看歸子荷、歸子荷臉色平靜，對於保留通房孩子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什麼疑慮。她覺著，自己的內心標尺、疑慮反抗沒有必要說給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聽了。
“好！”她答道——允諾會保下這個孩子。
*
遇城自從那天從自己的羅漢床上醒來以後就沒見著裘遠色了。近一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期間零零散散來過一些人來求見昭懿公主，但都被阿楚拒之門外了。
近一月時間，裘遠色給她服的藥並沒有斷過。每日醒來，矮桌上都放著熱氣騰騰的黑藥汁。
遇城一個人住在偌大的曲台閣裏，並不覺得孤獨，每日每日的忙著看裘遠色給她的那些雜書。有時也去找找歸子染和歸子荷。
隻是今天十五——即她上個月穿越來的日子。使她想起了一月前在二十一世紀的事，以及在那個血月夜的記憶。
老頭、媽咪、爹地、李歌……江水、浪笑、子染，以及與賣身劃等號的“交易”……
原以為，男寵這個身份，肯定難得安寧，卻想不到生活那麼平靜，甚至平靜到身為商人出身她感到茫然，及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