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眉頭,她執起一子,手指推開棋盤上的黑子,落在裘遠色原先落子之處。
裘遠色對於她這般學棋之法並不置辭,也坐直了身子,從棋盒裏拿了一顆黑子,又撿起棋盤上那顆黑子,兩子在手,重新落子。
遇城手持白子,再落於裘遠色第二子落子處。
裘遠色複持二子,落盤。
……
一局複一局,一局複一局,微風拂來,碧紗漫卷,內室正中,兩美對坐,推子移棋,你來我往,徹夜天明。
夜闌,卯時半,東邊天空出現了一線亮白,照到高聳的曲台閣上,曲台二層還有微弱的燈火在燃。
曲台閣內,裘遠色在下棋,在與自己下棋。對麵,十四歲的少年歪倒在矮床上,並沒有蓋衾被,早已睡去。她的一隻手還橫在棋盤上,可這似乎並不影響對麵之人。
“主子。”有一黑衣人飄身而入,垂頭拱手。
“說。”裘遠色淡淡道。
黑衣人放下手,抬頭垂眼,道:“惠吉意下旨,今日慶祝昭懿公主病愈回宮的宴會定在荷花台,下令讓盛都年輕的公子小姐皆赴宴。宴會由惠如簡主持。另有,陰人銘也會帶那女子赴宴。”
荷花湖,與玉清溪相通,是盛都最大的泛舟賞景湖。因有龍首山的小股溫泉水常年注入,故湖水常溫,湖內荷花四季常開。在旁建有一荷花台,成為盛都宴會常用之地。
“退下吧。”裘遠色仍然擺弄著棋子,並未抬頭。
“屬下告退。”一句話說完,黑衣人虛影一閃,不見蹤影。
辰時分。
曲台殿,淡竹林,上山道。一個臃腫身子小跑而上,在寂靜清晨顯得尤為清晰。
“止步,長喜公公。”剛瞧見曲台閣,便見一人攔住來人去路。正是阿楚。
“哎喲,楚左統領,您這突然出現,嚇得雜家的心肝兒顫啊。”長喜公公捧住胸口,大口喘氣,明顯是長長的上山道將他累得不輕。
“沒辦法,曲台殿的規矩:出淡竹林者——死。”阿楚吹了吹手中亮白的彎刀片。
長喜公公看見對麵人的動作,身子一顫,退後一步,拂塵一擺,扯出一個笑道:“雜家來傳太皇太後口諭,趕得急了點兒,差點兒望了規矩,得虧楚左統領攔下。”
“說吧,待會公主醒了,我通傳就是。”阿楚見長喜公公嘴甜,放下彎刀問他。
“那待會麻煩楚左統領了。太皇太後口諭,今兒給公主的接風宴定在荷花台,那兒景好。巳時就要開宴,公主若是沒起,那要趕緊些。太皇太後有話,女兒家家的,雖生在皇家,也不能去得太遲。還有,屆時盛都的公子小姐都會至,太皇太後說人多熱鬧些。”長喜公公神色稍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