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起意(1 / 2)

她睫羽輕顫,眼珠亂動,開始囈語起來。看來,發熱讓她很是難受。

裘遠色轉了眼眸,半跪,幫她翻了身。

以手覆上她的額頭……確實很燙。吩咐外頭候著的阿楚差人去備治風寒之藥後,又細細查看了遇城肘上、膝上、腳上、額上以及後腦勺上的傷。他轉身從車的一處內壁處拿出布巾、藥膏等物,幫她清理後,細細包紮起來。

做完這一切,卻看到墊上平躺的女子以手撫著小腹,臉色難看,額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將女子側過身,掀開下擺一看,果然看到斑斑血跡。眉頭一皺,拿過女子的手,凝重地號起脈來。

初潮剛至,二浸冷水,一番打鬥,又經風寒,心力交瘁,身子虧損嚴重。作為醫者,他知,這個女子,此生怕是不能孕育孩兒了。

若是以後她不能為其夫家生養孩兒,必會被夫家所棄,就算能嫁夫婿,卻也做不得正室,無人會允家中無嫡。這一生,也許,很苦。

裘遠色放下遇城的手腕,手中銀針閃現,替遇城紮了幾處,又向外吩咐了幾味藥和要了些幹淨布巾。並未替遇城換下身上衣裳,隻將衾被蓋好,便在旁執書而讀。

可是那女子睡得並不安分,口中囈語不斷。

這是遇城兩世遇到過的最糟糕的情況,現在的她,昏睡不醒,抵禦危險的戰鬥值為零。遇城是從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的,但是出現了。因為初臨異世,孤身一人,沒權沒勢,因為不知情勢,不知身世,因為這具病弱的身體,竟讓她走到了鬼門關。

她做夢了,夢裏回到了溫暖的家。但是見到的是霍夫曼老頭因她死訊的傷心,爸爸的眼淚,媽咪的哭喊。在夢裏,她看到了向來堅強樂觀的親人最脆弱的一麵,最平凡的一麵。她想說,我在,我活著,我好好的,卻發不出聲。

她哭了,第一次哭,眼淚開了閘似的淌,滿臉都是淚痕。

裘遠色自她開始胡言亂語便放下了書卷,在旁靜靜看著她。看著這個少女臉上一刹的歡喜後,無盡的悲痛,無聲地大喊。

她此時,像極了被天下所棄之人,同樣像極了他,十歲那年,滿目血紅,人生繽紛就此凋零。

他突然想觸碰那晶瑩的淚珠,想知道它是溫熱的,還是冰涼的。於是他便伸出了手去……

“公主,藥來了。”阿楚在車外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裘遠色並未立即回答,也並未立即收回手,而是凝視著旁邊少女,鳳目之中幽光明滅,晦暗難明。

半響,他收回目光,抬手扯下車內壁垂掛的紅紗,遮擋了少女淚痕斑斑的臉。若雲似水聲線響起,“進來。”

阿楚彎身進到車中時,見到矮桌之上,銅製香爐中泛起嫋嫋青煙。桌旁有一絕色美人靠坐,他眼眸低垂,墨發披肩。就算阿楚是男子,就算裘遠色現下戴著一副半麵美人黑玉麵具,他呼吸也微微一滯。放平呼吸,他下意識去打量橫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