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裏淚光閃動，看著她的眼，又看了眼龜公屍體，又看了看她的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遇城頓時被氣著了，這個人竟然扮可憐，示意她“求放過”。
“我殺的。”
三個字，少年的臉白了一點。
“跳！”
一個字，少年的腿抖了抖，走到了屍體旁杵著。
“上！”
一個字，少年的手扒上了窗框，可是窗框太高，他攀不上去。
“踩屍體！”
三個字，少年下巴差點磕到窗沿上。
咬咬牙，一踮腳，一蹬腿，他終是沒有踏著那屍體上去，身體扭得變了形才上了窗沿。
站定，他轉過身來，道：“哥，我拉你。”
一方窄窄的窗框裏，他背後是初升紅日染黃的雲霞，明亮背景勾勒出少年略顯瘦削的身子，構成了這一刹的最美風景。
但是，遇城半個眼神不給他，迅速躍過旁邊的窗戶，撲通一聲入了水，又濺起一圈冰渣。
少年顧不上被她忽視的小小委屈，慌忙轉身，視死如歸般跟著跳下了水。
遇城潛在水中，看到少年跳下來撲騰幾下後，似找到了遊泳的感覺，遊到了她身邊，心裏才鬆了口氣。要是這個人連遊泳都不會，她就是白救他了。
她身體快撐不住了，等下還指望這個人滴水之恩當湧泉報呢。
不敢在城裏停留，於是遇城打算帶著這個半路撿來的人漂出城去。雖然很冒險，但成功率也會很高。
江心的水並未結冰，二人順水漂流。偶爾遇上水中雜物冰渣，撞得人生疼。
初入水時少年還會悶哼幾聲，後來看到他哥麵不改色、一言不發後，便緊抿住嘴也是一聲不吭。
在水中的手從一入水起就被哥哥緊緊抓住，這種生怕他被水衝開的擔憂令他歡喜。嘴雖緊緊抿著，眼裏的喜意卻是藏不住。他一路上都在固執地扭頭盯著這個哥哥，生怕她飛了似的。
遇城的身上很痛，頭更痛。她覺得頭很重、很緊，舌頭也開始發木了。鼻腔呼吸著冷風澀澀的疼，眼睛迎著冷風辣辣的疼。想睡覺，又感覺這江水太寒了。她知道，她感冒了。如果處理不好，還可能發高燒。
時間一點點過去，她一直在撐著。
“哥！”
她剛聽到一聲驚慌的喊聲，就感覺，耳朵邊“砰”的一大聲炸開，然後頭很痛，頭很昏，眼前頓時陷入黑暗。
“哥！”
少年又是一聲驚懼的大喊，趕忙遊上去抱住他剛得的哥。他沒想到，剛才那麼機敏的哥哥，怎會連城牆底下的橋洞都瞧不見了，頭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橋洞黑暗裏，少年從後麵箍住他哥的腰，吃力地往懷中帶，又扶正她的頭，以防水嗆進他哥的口裏。
但是出了橋洞，看清他哥的臉，害得他登時手足無措起來。
因為此時的遇城滿臉都是頭上傷口留下的血，不僅如此，她的嘴是烏紫烏紫的，臉是烏青烏青的，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抱在懷裏的感覺不是軟的，竟然有點硬。
這個認知讓少年有點心魂不寧了。浮水到岸邊，少年半拖半抱地將他哥弄上了岸。
城裏斷斷回不得，可，可哥哥此時境地危險，怎麼辦？他下意識地想去搖醒他哥，仔細一看，又把他下了一跳。
遇城無半點生息似的躺在雪地上，頭發上的血水慢慢在地上暈開一朵朵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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