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極緩慢極緩慢地上爬起來,靠在一旁的石頭上,重重地喘著粗氣,偏頭將口中的吐掉,笑的一臉無畏:“命?當然要命,誰不怕死。天下生靈塗炭如何,遍地枯骨又如何,這些都與我無關,但我啊,有想要保護的東西,人一旦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就真的會變的堅強。”
腦海中,有人曾笑著對我說:“就算逆了乾坤,我也能替你抗下來……”這個人,曾傾盡了全力想要護我周全。
血魄許久未曾動,周身的紅光似是減弱了不少。我盯著那團紅光看了許久,忽然一個念頭蹦了出來,驚的我心神一震。我借助身側石頭的力量緩緩站起來,手中的劍也順勢握在手中,輕飄飄的話語自口中溢出:“你說,你我共體?”
紅色光忽然增強,裏麵的東西快速轉了一圈,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打量了我一圈,才慎重地道:“不錯。”
我牽起嘴角,臉上的笑意不明,繼續問道:“也就是說你我同根連枝?”
那血魄似乎不明白我問的話,但依舊回道:“正是。”
我忽然笑的很開心。
手中的劍似是感應到了什麼,泛出耀眼的光,伴隨著泠泠的響聲,在我手中不住地輕顫。我抬眼輕瞥了一眼遠處,笑的一臉純真無害:“既然你我共體,若是,我傷了,你猜,你會如何?”
那血魄怔住,半晌,才聽到它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你敢!幻離,你敢!”
我嗤笑一聲,冷冷地看了它一眼:“你說呢?!”言畢,揚起手中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刺向自己的胸前。冰冷的劍劃破長衣,瞬間沒入體內,溢出的鮮紅在胸前暈染出一朵妖冶的花。而屏障內傳出一陣滔天的巨吼聲,震的四周的世界地動山搖。飛石卷著斷枝簌簌翻滾,大風拍著不知名的古樹,發出嘩嘩地響聲,山,頃刻而裂,瞬間毀於一旦。
我悠悠揚揚地自山上落下,紅色的屏障裂開,有潔白的飛雪飄落,我想,這景色,真是美的無與倫比。漸漸地,青山不見,漸漸地,大樹遠去,漸漸地,響聲消弭,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四周靜的隻餘下落雪的聲音,輕飄飄地。
我想,我大概已經死了吧。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洪古鍾聲,震的我都寫發懵。我緩緩抬頭循著聲音看向遠處,有一團巨大的強光自遠處照了進來,刺得我睜不開眼睛。我下意識的抬手遮光,卻在微微低首的那一刹發現自己是立在水中央,水上浮著一道身影,紅衣如火,長發及踝,額間的紅蓮印蛻變成了火蓮,將本就魅惑妖冶的臉硬是襯出出塵的仙味。我呆了一陣,緊接著有一道緩和的光照在我的頭頂,沉悶的地歎聲響在耳側:“紅蓮,你回來了。”
那一聲長喚,猶如清風劃開湖麵,激起層層漣漪;又猶如金光炸現,撥開拂曉暗夜,喚醒大千萬物。聲音徐徐的傳入腦中,將那神台的迷霧重重剝離,飄入幾縷清風,神思咻然清明。
往事如煙如夢,全在頃刻間憶起從前種種。原來,我是佛前的紅蓮,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我忽然哭了,哭的肝腸寸斷,哭的聲嘶力竭。
許久,才傳來佛祖的一聲低歎:“萬法緣生,皆係緣分,若然偶遇,驀然回首,方可得,此生隻交,隻一此緣。汝卻執著此念,無法頓悟,今日因,明日果。汝曆盡三生三世,今可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