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身世之謎(2 / 2)

他的手撐住案邊,額頭滲出冷汗,卻還強撐著一臉平靜,仿佛裝成這個樣子,他此刻心底最深的恐懼,那足以將他徹底摧毀的恐懼,就不會也不曾發生。

他看著她,似是痛到了極致,卻仍舊裝出無畏的樣子:“你的話,我不信,一個字都不會信。”

母親端視他片刻,低聲道:“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你曾經最疼愛的長公主,你以為這個公主是她同你的血肉,但你又怎會知,她卻是我的孩子,而傾兒才是她的孩子,才是你同她的骨肉,隻是她卻恨她,就如同她恨你一般。”

最後的一番話說完,像是支撐的最後一絲力氣也抽離,狠狠的跌坐在地上,淚水將精致的妝容打濕,嘴角依然掛著笑,隻是此刻再看時莫名地多了幾分淒楚。

母親的這一番話像是說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說,隻單單“別人”兩個字如同鑽子鑽進了耳朵裏,連帶著大腦都痛的無法思考。

我忽然覺得這是個笑話,而且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她冰冷的眼神鎖在他身上:“她從不憐惜你的骨肉,就像她可以狠心殺死我的孩子,狠心將你的骨肉丟給她的仇人一般,她以她的血以她的靈魂詛咒,如今的果是你逃不了的宿命糾葛,可如今在我看來,正真不知是誰在受這個果,嗬嗬……正真是個笑話。”

她伸出手捂住臉,淚澤自指縫中流出:“我這一生都是個笑話,自從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卑微到了塵埃裏,一顆心直直的捧給你,你卻將它踐踏成了泥,可我還再奢望你能看見我的好,某天你一轉身便能看見我,看到我站在那裏等你,隻是……我想問你,這麼多年,我在你心裏到底有沒有一點位置,哪怕是一丁點兒的位置?”

父皇看著她期盼的眼,半晌不曾言語,臉白的如同蠟紙。

她低頭輕笑了一下,繼而又大笑出來,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全身是冰冷和絕望的氣息:“哈哈哈……我窮盡一身心血,一身情愁……哈哈哈……卻……卻抵不過她低首回眸的一笑……當真是個笑話……哈哈哈……”

她癱坐在地,笑了許久,許久才止住笑,抬頭看著他:“你知道嗎?長公主是怎麼死的嗎?是你啊,你親手將她推到了她的懷裏讓她殺死了她,你的罪孽我替你背了二十年,你如今可還覺得心安?這滋味可還好受?你知道嗎,我曾經多少個日夜都在想著,想著她那張嬌嫩的臉,那張一笑就有酒窩的臉,我覺得她像極了你,可我連抱都未來得及好好抱過她?你知道這對一個母親又多殘忍嗎?可我一想到你是那麼寵她,我又覺得這點苦算不了什麼,我覺得你愛她便夠了,我這母親遠遠的看著,那怕隻要一眼也就夠了,隻是……你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

我從未聽過如此嚴厲的詰句,嘶吼的淒涼聲響在靜寂無聲的大殿裏,一聲聲的悲涼,如同鸞鳳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