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瞬,本能的拿起茶杯擋臉,耳邊遼歟不緊不慢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不大卻剛剛好叫坐在屋子裏的人都能聽見:“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
以前我一直覺得荀師傅的毒舌世上無人可比,領教過的人一般有兩種情況,一是想先自殘了在自殺,就是先把他殺了再自殘然後再自殺。如今我才算知道,什麼叫做天外有天。若是有一天讓他們二人吵一場架的話,我搖了搖頭,以荀師傅性子,遼歟的清俊冷豔,如果他們見麵一定是……惺惺惜惺惺。
雖然我看不見,但以臉熱的程度推算,我想一定是和剛從鍋裏蒸過一樣,紅的能滴出來血。好不容易醞釀起的底氣,剛想開口,七業一聲輕咳,成功將困頓中的我給解救出來。
隻聽七業道:“前些日子皇宮突然戒備森嚴,就連我和九兒也不得入宮,皇宮上上下下竟然全麵封鎖,成了一座固若金湯的鐵籠。”
說到這裏七業眼底閃過一絲冰冷,隻一瞬又恢複如常,繼續道:“我派了幾個手下去打探,卻也是有去無回,依照這個情形來看……”後半句被他有意隱去。
按如今事件發展的順序來看,所有事情都被提前了三年,那麼這個時候應該鄭公薨,鄭僖公即位,時至今日本該發生的卻沒有發生,沒有發生的卻一一都發生,那如今宮中突發變故,十之八九與這脫不了關係。
暗忖了片刻道:“繁弦調不過是開啟時間之門,但卻不能改變曆史,如今所有事件都在逐個發生,隻是時間稍稍提前。我想,應該有某件事被我們忽略。宮中突發此故,應該也是與你們相連,所以……”我瞧著竹九,一字一句說到:“應該是要更朝換代了。”
窗外的寒風陡然升起,夾著嗚嗚聲盤旋在屋頂,將屋外的樹枝吹的震顫,頃刻間,飄起了漫天的飛雪,將這白晝渲染的灰淡。
屋內,爐內燒的將要滅去的紅碳突然“嗞”了一聲斷開,露出燒的猩紅的火舌來。
竹九眼神一暗,唇微微抿了一下,提筆落下一行字來:逃得過,躲不過,拋得開,放不下,遇之,幸之,哀之,歎之,悔之,忘之,禍將至,何以避,劫將至,何以為?天命所往,皆以成局。
最後一筆重重落在宣白的紙上,將最後幾張也染了層層墨汁。
身子輕輕的晃了晃,七業伸手及時扶住,攔在懷裏。靠在七業的肩上,輕輕闔上眼,臉色蒼白,神情落寞。
看他們二人蕭索的身影,看的我心中惆悵,覺得需要安慰安慰他們:“其實也沒什麼,該來的總要來,該走的就隨他去吧。紅塵一遭,自是要去去留留,傷心是難免的,難過也是避無可避的,一切都會發生,不過時間早晚而已,何不放下,圖個現實逍遙?”
竹九抬起頭定定的瞧我,黑幽幽的亮眼中升了一團水氣,暈的氤氳。
一朵飛雪趁風而來,輕飄飄的在屋中盤旋一陣,最後落在了一截將逝碳火上,嗞的一聲化作逝雪,滅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