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九有一瞬的恍惚,甩甩頭趕緊上前拉著七業朝山下走去。
七業臉上結起寒霜,沉聲道:“你跑去哪裏了?”
她隻顧著看路,黛眉輕鎖,未來得及說話,聽到耳邊有聲音響,是她傍晚時聽到的人音。臉色煞白的咬住唇,拉著七業朝山下跑去。
七業氣急,伸手拂開竹九的手,怒道:“你這是在作甚?”
竹九趕緊捂住他的嘴,卻為時已晚,那邊聽人道:“好像有人在那邊,過去瞧瞧。”
慌則亂,亂則敗,事實證明古人都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竹九見以避之不及,瞟了眼身邊的矮草叢,約莫隻能藏住一個人的身影,未做他想,拽過七業藏在邊上的叢中。
我想他們的目的是在七業不是她,她如果出去也好歹有幾成逃脫的把握。估計她的想法和我殊無二致,所以藏的是七業,而不是她自己。
但很顯然有句話叫人算不如天算。
天算的是今日春陽明媚,善男信女大部分都遊完廟會後都去結伴踏青去了,獨獨剩下的是些廟中的老嫗和老夫。這些個人空網而回,自是見一個就綁一個,見兩個綁一雙。
用四個大字來形容竹九的今天的時運:背到家了。
竹九真不是一點的背,浮雲掩月,視線朦朧,山間小道奇石居多,而後方又有幾個壯漢堵追,真正背的天時地利人和。
七業如何都不肯矮身藏在草中,竹九無奈自懷裏摸出唯一的一袋香料,朝他眼前撒去,這是她出門時禁衛軍統領給她防身的。
七業眼前一花,身子隨即軟了下去,眸色中閃過一抹惱色和擔心:“你……”竹九接住他癱軟的身體,聽見他強撐著清醒的呢喃:“這樣……你太危險……”
竹九卻未來得及細想,將七業藏好,不放心又扯過幾把草蓋在他身上,攏了攏邊上被他壓塌的草。確認不會引起人注意時朝著反方向跑去。
竹九畢竟是竹九,隻是養尊處優的公主,不曾戎馬,不曾習武。哪裏能跑得過這幾個壯漢,隻剛剛跑了半裏地的路便被這些人捉住,打暈了直接上膀抗走。
月色朦朧,浮雲逐月,落花繽紛。
竹九昏迷前朦朧的撇了一眼七業藏身的地方,扯出一絲安心的笑意。
輕柔的一聲細歎,隨著夜風散落在這夜色之中。
說道這裏時,躺在床上的竹九哆嗦了一下,七業的心中亦哆嗦了一下。
她訥訥了半天才道:“你見過血澆出的石蒜花是什麼樣子嗎?”七業蒼白著臉,唇瓣有些顫抖,艱難的搖搖頭。
竹九卻笑出來:“我卻見過。花式那樣的紅,比我身上的血還要紅。隻是它的味道卻不好聞。”唇上一點一點的浸了冷意,“都是腐屍的味道。”
若用顏色來形容竹九的人生,大可隻分為兩段,一段五色繽紛,一段黯然無色。
據竹九說綁她的是鄭國當時最知名的暗殺組織:洗塵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