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壯估摸著被打累了,所以齊老七前腳一走,他連晚飯都沒吃便歪在破木板床上沉沉睡過去了。
咱可憐的錢多寶忙活了一個下午,剛剛因為注意力全集中在錢大壯身上,所以倒沒覺得有多餓,現在提著的心放下了,五髒腑便開始像打雷似的轟鳴不止,她頗有些尷尬地偷偷看一眼身邊的錢氏,心裏幽幽怨怨:自己好像從來沒像今天這般狼狽過。
而錢氏在一驚一乍之下在錢家和齊老七家之間跑了兩趟,本就沒吃飽,這下子肚子也像應和般鬧起了革命,聲音自然也小不到哪裏去,於是一大一小不自覺對視一眼。
錢氏看一眼錢大壯的側影道:“娃兒,大壯估摸著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咱要不先吃飯吧。”
多寶一聽有飯吃,頭點得跟個啄米的小雞一樣,哪裏還會顧及錢大壯的溫飽問題,她真的快要被餓死了呀。
錢氏給自家男人留了飯,剩下的兩人分了吃,錢多寶來這裏以後還是第一次吃到噴噴香的白米飯,雖說隻有鹹菜下飯,可這飯啊,她此時吃起來覺得格外香。
吃過飯,錢氏收拾碗筷去了,填飽肚子的多寶盯著桌角邊一粒豆大點兒的燈火卻開始犯愁了,她似乎從來沒在這麼一種破落的環境裏存在過。要電沒電,要燈沒燈,要電視沒電視,要電腦沒電腦,要床沒床,要洗澡沒洗澡,真真是衰到家了。即便是以前外公外婆住的小樓房,都要比這茅草屋不知強了多少倍呢。
兩相一比較,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錢多寶忽然覺得自己沒法在這麼個落後的時代待下去,身上裹著的還是自己以前的衣服,因為過大,所以很多地方都被她胡亂收了起來,現在穿在她小豆芽般的身體上已經完全沒了樣子。
這春日裏天氣雖冷,一般的活動並不會出汗,但傍晚被那漢子抓著的時候她掙紮了好一陣,所以便出了一身汗,現在靜下來就有些黏噠噠的感覺,渾身難受的緊。
錢多寶看著忙忙碌碌的錢氏,很想讓她給她準備洗澡水來著,可嘴唇張合了幾次卻始終吭不出一個字來。
錢氏回身的時候剛巧撞見多寶嘴巴一張一合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的樣子,嚇得她麵如土色,以為娃兒被什麼東西扼住了脖子,連忙慌慌張張奔過來雙手緊緊抓著錢多寶稚嫩的肩,然後使勁兒前後搖晃,嘴裏還念念有詞:“祖宗保佑,各路妖孽,速速離去……祖宗保佑,各路妖孽,速速離去——”
直搖得錢多寶翻了白眼,惡心的想把剛下肚的晚飯給吐出來,真是要了她這半條小命了。
“娃兒,娃兒,好點兒沒,啊?沒事兒沒事兒了,妖孽都跑光光了……”錢氏連忙拍怕錢多寶的臉頰,目光緊緊盯著她。
錢多寶被搖得緊閉著眼,此時眼前星星亂竄,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答話了,她甚至連抬手的力氣都被錢氏給搖沒了。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哆哆嗦嗦說了句完整的話:“我……我要……睡覺……”